信貸部的人吃了一頓商務餐,許橈陽又匆匆奔赴了遠郊的室內高爾夫球場。兩個美國人在那等他。遠在美國的慕浩東給他拉來了兩筆資金。週期長,利息低,可以足夠他支撐一陣。華泰世紀專案開始立項,各項審批依次有了結果,屬於許橈陽的時間,精力,金錢一下子就變的不夠用的了。他吃的飯是商務飯,打的球是商務球,就連洗個澡,泡個溫泉都不再簡單。
許橈陽剛到球場,剛和客人寒暄了兩句,手裡的球杆還沒捂熱呢,他的手機就響了。電話裡的人聲音委婉,像只小百靈一樣,可說出的話每一個字都帶著殺傷力:“許橈陽,我不管你在哪,如果你四十分鐘不在我面前出現,我看不見你,我就遠遠的走,從此不再回來。”
電話被結束通話了,他想多問一句都不行。再撥過去,手機關了。他懊惱地想掐死她。這樣的場景有幾次了。每一次,幾乎都是他正忙的時候。她不問他在哪,不問他和什麼人吃飯,她就那麼一個電話,所有的話幾乎都是一個版本:許橈陽,我不管你在哪,如果你四十分鐘不在我面前出現,我看不見你,我就遠遠的走,從此再不回來。
於是,他就一下子亂了手腳,沒了理智,不管不顧拋下手裡的事,身邊的人,瘋了一樣往回開。他明知道她不會走,不會真的離開,可是,他就沒這個膽量冒這個險。於是,他不論多遠,不論多忙,不論手上的事,身邊的人多重要,他都得丟下。
就像這會兒,他有心不回去,有心把這兩個美國人陪完再說。他相信如果他跟她說明這兩個客人對他有多麼重要,跟她說美國人有多麼重注時間,多麼尊重禮節,她一定會明白,也一定會理解。
可是,他掙扎著,矛盾著,和自己抗爭了幾個回合,最後,到底,脫了手套,扔了球杆,和那兩個美國人匆匆話別。他給他們的理由很簡單。他很誠懇,很坦白。他告訴他們,他這麼走了,也許會丟掉了他們對他的信任和好感,丟掉了一個大好的機會。但是,如果他不走,他丟掉的就是他的命。
於是,許橈陽又和無數次一樣,一路瘋狂馳騁,繞過大小車輛,風風火火往家趕。汽車開進院子,沒等停穩呢,他就從車上跳了下來。過了五分鐘,已經過了五分鐘了,這該死的五分鐘。
雅姨在廚房裡忙碌,聽到客廳門口乒乒乓乓的聲響,探身出來。看見許橈陽漲紅著臉,像只沒頭的蒼蠅一樣撞進門來。她詫異地問了一句。“幹嘛這麼急?”
許橈陽顧不上回答她的話,一臉著急地問她“可兒呢?”雅姨指了指樓上。謝天謝地,他衝上了樓。幾乎是用撞的,他頂開了門。喘著氣,他背靠著房門,死死頂在那兒,瞪眼看著房間裡,正背對著通往陽臺的落地拉窗,赤腳席地而坐的小女人。旁邊地板上擺著菸灰缸,菸灰缸旁邊規規矩矩地放著那臺小鬧鐘。可恨的小女人正坐在那悠閒自在地吞雲吐霧。看見許橈陽進門的那一瞬,她手指夾著煙從嘴邊優雅地移開,掃了一眼鬧鐘,嘴巴嘟了一個圓衝他挑釁地吐了一連串的菸圈,微笑著說:“晚了六分鐘,許橈陽,你不乖。”
他憋了一肚子氣望著她。他不是第一次看見她抽菸,但是,他絕對沒有想到她抽菸的姿勢這麼嫻熟。從她那圓嘟嘟的小嘴巴里吐出的那些菸圈已經有了完整的形狀,順著她臉邊往上嫋嫋升起,悠悠然慢慢擴散。
他瞪著那張在薄霧中如仙如魔的臉龐,巧笑嫣然,明眸皓齒,眼角的神色得意而帶著報復肆虐後的快感。他咬起了牙關,心臟被火氣擂響了鼓。他把身子從門邊緩緩移開,門被他從身後砰然關上。
他直視著她,挺硬了腰桿,慢慢往前走,有條不紊地往下扯領帶,脫西裝,扔到一邊的地板上。然後,他突然一陣風似的將她手裡的煙奪過來,掐滅到煙盅裡,然後,打橫將她從地板上托起來,想都沒多想,就用力將她拋到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