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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白薇 二

天津從白天走到黑夜裡,千門萬戶的世界泛出星點斑駁的燈光,紅的、白的、藍的、綠的,各式各樣的都有,花花綠綠的燈光基本上都在一樓二樓排列著,紅的耀眼的,閃閃爍爍,明明滅滅的,在高樓上眨巴著。

“天津的樓就是高啊。”我說。

“南京的樓沒這麼高?”白薇問我。

“我前十八年活在郊區,郊區最高的樓不過二十層。市區是有高樓,還有紫峰大廈,好傢伙,特高,南京最高,放在全世界都排的上號,但我沒見過幾次,印象不深,完全比不上這裡的高樓來得真切。”

白薇笑起來,恰好海河上吹來一陣整個夏天最涼快、最柔和的微風,長髮飄飄,一縷青絲浮在白薇的臉上,像極了《倩女幽魂》裡的王祖賢。

啤酒在她旁邊,整箱裝著的,沒開封,我估摸著也得有六十乘三十乘四十厘米的大小,如果一直不開封,是上好的凳子。這凳子,小麥釀的,利尿,消食,營養價值高,吃生猛海鮮都不長肉的人喝一瓶,肚子上都得冒出一個游泳圈,喝多了,四十歲不到,就能低頭看不到自己的生殖器,懷胎十月的孕婦和他都比不了。

“喝酒吧。”白薇說。

“空肚子喝酒不好,傷胃。”我說,“這是科學證實的,之前有人說,喝酒能殺幽門螺旋桿菌,我做過實驗,百分之七十五的醫用酒精和百分之九十五的醫用酒精,以及純酒精培養幽門螺旋桿菌,那桿菌還是死不了,繁殖得相當利索。所以,說喝酒對胃有好處的,基本都是扯淡。”

我從口袋裡拽出兩塊壓縮餅乾,遞了一塊給白薇:“軍用的壓縮餅乾,先吃這個,墊墊肚子,給胃粘膜鍍上一層面粉做的保護膜。”

“你這餅乾哪來的。”

“我隨身帶的,天熱不想吃東西,我就先吃半塊壓縮餅乾,然後狂喝冷水,然後再吃半塊壓縮餅乾,最後再狂喝冷水。既不傷胃又爽快。”

白薇看著我,半信半疑,撕開餅乾包裝袋,一口咬了下去,咯噔一聲,餅乾完好無損。

“這麼硬?”白薇說。

“軍用的啊,當兵的用來練牙口。牙練結實了,打仗饑荒時候,可以生吞貝殼補充鈣,生吞礦物補充微量元素,生吃龜殼兒補充蛋白質、糖類和脂質。”我說,“我們不是當兵的,要慢慢磨。那些當兵的個個都把牙先磨好了,然後才能吮血,才能殺人如麻。”

白薇沒有答話,又張口啃壓縮餅乾,上排牙和下排牙一個向左一個向右,像磨砂機一樣打磨壓縮餅乾。餅乾再是堅硬,終究還是逃不過被人吃的下場,一五平方厘米大小的小塊兒脫離餅乾的整體,被白薇吞入口中,咀嚼成麵粉渣滓,嚥下了肚。這招在軍學裡應該叫做“集中力量,逐個擊破”,解放戰爭時期解放軍用了這招,然後解放全中國,然後到了新世紀,最後我來了天津。

“不好吃。”

“當然不好吃,壓縮嘛,味道全被壓縮掉了。”

夏天太熱,只帶了手機在身上,我考慮到手錶綁在手腕上,即便是牛皮的、鱷魚皮的,我都覺得累贅,總歸散熱不夠透徹,就把手錶扔在了宿舍的書架上,按照分類,和《內科學》放在一塊兒。因為《內科學》和手錶一樣讓人燥熱,透不過氣。

內科老師說:“雖然你們是學中醫的,但是,西醫內科也是相當重要的,你們到臨床上就會知道,看病不單單只是辨證論治,不單單只是開湯藥,還要結合現代醫學,綜合性地給人診斷治療。不然,病人患了癌症,大家沒有好好學西內,沒看出來,那就是醫療失誤,會出人命的啊。”

商陸坐在第一排,靠窗,正對著幻燈片雪白的大幕布,他右手拿著0。5的黑色簽字筆,左手按在攤開的《內科學》左邊書頁上,細細聆聽內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