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她並未因我此刻神色的異常,有絲毫地介意,只說了這一句,隨後,起身笑著道, “繼續編最後一個環罷。我——”
她尚未說完這一句話,忽然殿外傳來莫矜急急的聲音:“娘娘,六皇子殿下又驚咳了。”
我看到她的手驟然撐住几案的邊沿,臉上卻沒有一絲的惶色,彷彿僅靠著這一撐。緩去些什麼。
“本宮知道了。”
她鬆開撐住几案的手,並不快速地往殿外行去,只是一步一步,每一步,彷彿都如履薄冰般艱辛。
“娘娘。”
我起身,想扶住她略顯躊躇的步子,但,她卻輕輕揮了一下手:“本宮無礙的。奕弘生來體子就薄,這樣的症:i足亦並非是第一次。”
她這一句話說得極是輕巧,可我聽得懂,這話語背後的沉重。
“奕弘不會有事的。”
我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才是好的,或許,只說這一句就夠了。
她不再是從前因著驕傲盛氣凌人的貴妃娘娘,僅僅是為了孩子的病症,想擔憂卻不得不礙著人前,而必須壓制的母親。
是的,她已經是一個孩子的母親。
這無疑是深宮中的女子,最幸福的擁有。
可我呢?
不知道究竟要待到何時才能擁有這一隅的幸福。
但願。不會太長。
但願吧。
我的手心攤開,那隻同心結因剛剛一環未結上,此時,終究是有些散開,雖牢牢地握於手心,卻並不能讓它完好如初。
一環一環地繞開,既然這樣,不如讓我重新再編一次罷,這一次,沒有人打擾,我一定不會編得散開。
腕上,那隻銀鐲泠泠地隨著我編結的手勢晃動著,陡然間,讓我覺得,心裡壓著一塊什麼似的,愈來愈重……
內務府仍是將清荷、檀聆、佟兒、小恩子撥於我,另按著婕妤的位份再增了四名宮女,三名內侍。
曾伺候過‘墨瞳’的四人見了我,雖第一眼滿是驚訝,不過須臾,仍做恭謹:I是,宮中為下人的,伺候主子自然是識眼色的。
即便再懷疑,若牽涉到主子的私隱,也都只會裝做若無其事。
於她們是這般,於宮裡其他人,又何嘗不是呢?
起初我曾懷疑過檀聆在口脂裡下毒,但其後她替我在肩下刺上合歡花時,我的毒卻並未加重,所以,對她的懷疑,有些動搖,如今,她再次伺候跟前,讓我不妨可以暗中觀察她後,再作打算。所以對於內務府把她調撥來,我並未有任何意見,相反,今日就吩咐她當差跟前。
她對我的這個安排,是不假掩飾的喜悅。因為,她可能就此成為我的近身宮女,這對於宮中的下人來說,成為當寵后妃的近身宮女,無異在宮女中的地位,會得到明顯的提高。
她,真的滿足於這些嗎?
我想,或許,不用多少日子,我就能看透,她究竟是怎樣的人。
除夕夜宴要到申時方於文奉殿舉行,屆時,六宮嬪妃,皆會盛裝出席。
我坐於妝鏡前,手中是剛剛編好的同心結,尋恩著今晚該穿何樣的羅裙與宴,遞命檀聆開啟櫥櫃門時,赫然發現,裡面所有的羅裙竟沒有一件是雪白的,每件雖顏色紛呈不一,卻都在細微處會佐以緋色。
凝著這些羅裙,我豈會不知他的悉心呢?
檀聆在一旁稟道:
“這些都是皇上吩咐司衣坊在娘娘入宮前趕製的,娘娘看,是否還喜歡?”
“嗯。”
我輕輕頷首,手裡的同心結,暖軟地熨在指尖,原來,我想的,他都明白。
他,應該不會對所有女子都這麼上心罷。
唇邊浮起淡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