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出墨色,夜深人靜至最寂之時,顯然沒人會注意到這一方小天地裡正在發生什麼。
桑枝夏先是腦中一懵,緊接著眼睛就不受控制地開始泛紅。
“你……”
“噓。”
徐璈伸手動作堪稱輕柔地捂住她的嘴,輕輕地說:“我帶了個人回來,是往日時常來往徐家的,不方便讓更多人知道。”
“別出聲,咱們把祖父帶出去。”
老爺子本就難受得睡不著,只不過是為了安桑枝夏的心才強忍著難受閤眼假寐,聽到他們沒說話了,他再也忍不住低低地咳了一聲,啞聲說:“丫頭,你就在此處,璈兒帶我出去即可。”
桑枝夏抽了抽鼻子不是很放心:“祖父,您的身子還……”
“撐得住。”
徐璈走過去解下肩上的披風裹在老爺子身上,將老爺子背好站起來說:“枝枝,聽祖父的話,我們很快就回來。”
他還伸手揉了一下桑枝夏的腦袋:“乖。”
桑枝夏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最後什麼也沒說。
徐璈的身手好出她不知多少倍,既然是安排好了,想來也是周全的。
此時她執意要跟上去只會是添亂,倒不如安心在這裡等著。
至於她被老爺子打斷了沒能往下探究的蹊蹺,等徐璈回來以後再說。
為了完成不被人發現的預期,徐璈把老爺子帶走以後,桑枝夏索性在屋裡把門鎖上了,抱著胳膊坐在床邊等著。
徐璈的確是安排妥了。
出了三里地有一個被廢棄的驛站,那裡白日人煙稀少,到了夜間更是空無一人。
徐明輝此時就帶著被偷出來的太醫等在那裡。
老太醫姓胡,年過古稀。
頭髮鬍子花白一片的老太醫怎麼都沒想到,自己平平淡淡了一輩子,有朝一日居然還能有被人扛在肩上偷出來的神奇經歷!
胡太醫先是被扛了一路,緊接著又在馬背上死命顛簸,雙腳落地時已經進氣多出氣少了,誤以為自己被山匪擄走,甚至還在心裡盤算自己要怎麼自盡才算是體面。
可誰知道罩在頭上的黑布揭開,擄他來的居然是徐家的兩個小子!
胡太醫看著徐明輝雙手遞過來的水囊就氣不打一處來,梗著脖子,氣得鬍子都瘋狂發抖。
“糊塗!”
“你們簡直是糊塗透頂!”
“西北大營是什麼地方?那是能擅闖的嗎?知不知道萬一出了什麼閃失,或者是被人發現了,你們兩個會惹上多大的麻煩?!”
胡太醫抖著手往徐明輝的鼻子上挖,氣得要死地說:“既然都到了西北大營的地界上了,稍花點心思打聽一下就能知道隨行來的人是我,就不能稍微動一動腦子設法給我遞個信兒嗎?我知道你們到了,我是會躲著避而不見還是會去揭發?”
“前些年世子爺是個縱著性子胡來的,我還贊你少年老成極其穩重,可現在看你也跟著世子爺學壞了!半點腦子都不肯動了!”
“只知道胡來!”
胡太醫年輕時是軍醫,還是老爺子身邊的軍醫。
他雖文弱卻跟隨老爺子在邊疆馳騁多年,還是被老爺子救過命的情分,對徐家的敗落,自然不會是旁人那種捧高踩低的小人做派。
準確地說,他自請離了宮中太醫院隨行至此,何嘗不是揣了想來西北一探徐家近況如何的心思。
面對跟自己祖父差不多年歲的老爺子,還是與徐家情誼匪淺看著自己長大的胡太醫,徐明輝被手指頭杵了鼻子也只能是低頭認栽。
徐明輝其實非常憋屈。
他倒是想動腦子,也想過別的法子,可徐璈說不用。
攔又攔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