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門外，其他房間的客人，已經陸陸續續的離開，走廊裡很是嘈雜，至到盡頭，才看見一個房間的門大開著，桌上狼藉一片，顯然是曲終人散了。文漢亭走進去，關上房門，這才接通電話。

“喂，馬鄉長，你們見到人了嗎，情況怎麼樣？”

“文鄉長，人是見到了，不過，有個事需要跟你彙報一下。”

“什麼事，你說？”

“我們還在留置中心，小花子，噢，就是嶽桂花，我們也見到了，她在這留置了三天，住宿加生活費一共花了一千一百元，我們也給結清了，可好說呆說，她也不跟我們回去，給我們提了三個條件，不答應就不跟我們回去，一是給她家一個災後重建指標，二是她家的房子必須建在那塊自留地，其他那兒也不去，三是因為計劃生育，楊鄉長沒收了她的縫紉機，服裝店也倒閉了，要補償她家四萬塊錢，還要報銷一次到京，三次到省上訪的路費，二千塊錢。不答應這些條件下，她就不回去。還揚言，即使是這次跟我們回去了，不答應這些條件，還要上訪呢，你看？”

“你們把人先從留置中心接出來，在省上把信訪號消了，人要看好，在外面找地方住下，繼續做工作。重建戶指標可以給她，至於其他的，該他們自己負責的，由他們自己負責，鄉上村上會積極幫助他們，至於其他的，絕對不可能。不僅不可能，因為她無理上訪，給鄉村造成的經濟損失，還要她個人承擔。”文漢亭在心裡，不僅罵了起來，也不知是罵誰，罵完後，才又接著說：“這些話你知道就行了，你想辦法，先把人從省里弄回縣裡來。”

“這……，”馬樂平在電話那頭，沉默了好久，才說話：“好吧，那我先掛了。”

掛了電話，從裡面出來，腳步就開始虛晃起來，路過衛生間，一股濃濃酸腐的酒味混在騷味裡衝出來，將文漢亭的胃，刺激的風起雲湧，來不及多想，剛衝進衛生間，拉開隔擋門，苦澀酸辣的胃液便衝了出來……

漱了口，又洗了幾把臉，悶沉沉的頭，才清醒了一些。

來到三二八房間，屋子裡的酒還在進行著，文漢亭不禁苦澀的搖搖頭。坐下後，環視了一下桌面，有兩個人，已經醉趴在桌上，昏昏睡去，龔龍珠也露出了些許醉意。

“文鄉長，搞啥去了？”龔尤珠見他進來，臉上笑哈哈的，嘴裡卻是責備的語氣：“聽他們說，你們朱家河通訊靠吼，治安靠狗，你文漢亭喝酒，不會靠跑吧？坐過來，補六杯酒。”

文漢亭趕緊走過去，笑著坐在龔龍珠右手的空位上：“龔書記，你在全縣，這二十年來，都是穩坐在酒神的位置上，跟您喝酒，不跑行嗎？我給你敬杯茶。”

說完，拿過龔龍珠的水杯，來到內衛，將杯子裡的茶水倒掉，又沏上一杯新茶，放到龔龍珠的面前。

龔龍珠笑著看他一眼，端起茶喝了一口：“你爸這幾年，身體不大好是吧？”

“噢？”文漢亭不解：“龔書記認識我爸？”

“算是認識吧，七o年你爸是大隊支書，我是大隊長，縣上開三幹會時，我們住在一個房間。唉，這一晃眼，快三十年了，”龔龍珠意味深長地看他一眼，忽然正色道：“你們鄉那個去上訪的人，今天接回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