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當年被林晉修的跟班們汙衊成小偷都沒有這麼難堪過。
該死的車燈照著我緊閉的眼瞼,金色的帶著暖意,就像溫暖的日光。我“嗚嗚”地叫,手腳在他背後亂揮踢打,想要推開他。顧持鈞才不管,硬生生地抗下我所有的攻擊,把全副精神放到了唇舌之間。靈活的舌頭攪著我的,舌尖抵著我的舌根,幾乎頂到了喉嚨裡面,毫不客氣的輾轉吸吮,我睜開眼睛,看到他黑如點墨的眸子——他從頭到尾都在盯著我,好像這不是一場單方面的、帶著怒意的強吻,而是情投意合的、充滿感情的深吻。
肺裡的空氣都耗盡了,瀕臨窒息帶來了無窮的後患:腿軟,腰也軟,眼冒金星且發黑,到了最後,我完全忘記推開他。等他放開我的時候,我就像被抽走筋骨的魚,幾乎要癱軟在他身上。
茫然的伸手去撫上唇,居然都腫了,這一下,理智終於回來了。
害得我丟人唇腫的那個混蛋背對著車燈,因而顯得面色不明,他要來攙我,我聞到他身上的淡淡香味,火氣湧上心頭,一把開啟他的手。紀小蕊恰好在我身邊,扶住我,又遞給我一瓶礦泉水,我喝得太急,嗆到了,彎著腰大聲咳嗽,咳得衣服上都是水,狼狽得簡直不堪入目。她又匆匆拍著我的背,輕聲問我。
“初吻?”
這兩個字裡大概還有一點促狹的笑意,我又羞又怒,咳得血液全堵在臉上,臉漲得通紅,被她這麼一說臉皮更是好像要燒起來,口不擇言地嚷嚷。
“是又怎麼樣?你管我!”
“我不管不管,”紀小蕊趕快說,抽出紙巾擦我的臉。
章時宇側過頭嘆了口氣,拍了拍顧持鈞的肩膀,“你犯了個錯。”
顧持鈞挺拔的身影在逆行的車燈光芒中隱隱約約,等我咳完了抬起頭,恰好對上那一片明亮的光,也許是他的視線,或許又不是他的視線。
“紀小蕊會送你回去。”
我喘氣,低著頭看著鞋尖。
“小真,這次是我衝動。但我不會跟你道歉。想想你剛剛說了什麼。你玩不起,難道我玩得起?”
本來可以是一個美好的、可以永存記憶的夜晚,換來這麼一個慘淡的收場。什麼叫“我不會跟你道歉”,他要是跟我說一句軟話,我還不會這麼生氣。
我氣哄哄地上了車,紀小蕊也趕緊跟上來,說“大小姐我求你了,別任性了,我不能讓你拿著我們倆的命玩”,死說活拉的,強行把我從駕駛椅上推開,自己上場。
“去哪裡?”
“回學校。”
“好,我送你回學校。”
我倒在副駕駛位子上,恰好看到後視鏡裡,章時宇的車也跟了上來。雖然看不清車裡有多少人,但想起顧持鈞剛剛躺在我現在的位子小憩,燙到一樣跳起來。
紀小蕊啼笑皆非,“大小姐,別這麼一驚一乍的。”
我氣鼓鼓不吭聲,一把扯下脖子上的圍巾扔到後座。想了想又爬回去,把圍巾摺好塞包裡。紀小蕊看著我的動作,也不說話,開啟了音響放起了CD,是鋼琴曲,琴聲舒緩美麗,我也平靜下來了。茫然的伸手撫摸著唇,好像他的觸感還留在上面。
“你們為什麼會鬧成這樣?”
我沒作聲。早就不生氣或者說沒力氣生氣,胸口疼得厲害,悶得發慌,心臟失去了平日的節奏和韻律,像一隻被困住的鳥那樣沒有規律的前後上下撞擊前胸後背。手指輕微的抽搐,從心裡生出一股揪心的情緒,像歌聲一樣纏繞著我,只要一點刺激,下一秒都能哭出來。又怕紀小蕊看到,伸手蓋住了眼睛。
“我不是要為顧持鈞說好話,不論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紀小蕊說,“但他真的是全心全意對你。”
說得我付出的好像全都是虛情假意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