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夫人的話。
顧重陽在廳堂等著,呂夫人去了書房,不一會就回來了。
與想象中人高馬大凜然不可侵犯的樣子不一樣,呂大人竟生的乾瘦文弱,下巴上蓄有鬍鬚,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呂大人面色黢黑如鍋底,卻並不是正常的黑色,而是透著不正常病氣的黑,乍一看像個黑臉的夜叉一樣。若不是因為顧重陽是大夫,肯定會被他下一跳。
“大夫在什麼地方?”呂大人一邊快步朝明堂走,一邊朗聲道:“快請大夫給我號脈,我還有一大堆的公事沒辦呢。”
呂夫人幾乎是小跑著追著他:“老爺放心,等你病好了,可以去吏部了,再多的事情也能處理完。”
呂夫人快走幾步,趕在呂大人前面進了明堂,對呂大人介紹道:“老爺,這位就是顧家的四小姐顧重陽,我今天特意請了她來給你治病的。”
四小姐?那不就是個女的?
呂大人把腳步一停,氣得一甩袖子就要走:“胡鬧!你怎麼能請了婦人來給我治病?簡直胡掄混鬧。”
女子做大夫,大齊朝也不是沒有。但那都是專門治婦人病或者負責給婦人接生的。他一個堂堂男子,若是讓婦人給他治病,傳出去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
他的臉一天比一天黑,被人揹地裡嘲笑,已經令他十分苦惱了。他不能再給那些人增添笑料了。
呂大人轉身就走。
顧重陽不由窘然,這個呂大人,還真個如傳聞中那樣性格耿直,為人端方,脾氣不好。如今還加了一條,那就是說話直接,不給人留情面。
“老爺,一開始你臉上只是長了幾塊不明顯的斑點,還能粉黛遮掩,可現在你的情況越來越嚴重,整個臉都黑如鍋底,連門都不能出了。別說是別人了,就是我看了,亦覺得膽戰心驚。你難道不想把病治好嗎?”
呂夫人道:“別人嘲笑你,就是因為你得了這種怪病,你若治不好,別說那些人會一直嘲笑於你,就是你這吏部侍郎的職位,也不見得能保得住。”
呂大人聞言,邁出去的腳步就不由自主地放慢了。
看來這個呂大人雖然性格耿直,卻並不是不能溝通之人啊。
公子呂檀也勸說:“父親,顧四小姐的確醫術高明,她治的也並非都是女子的病,一年前母親面痺之症就是顧四小姐治好的。您後來知道了,還誇顧四小姐有本事呢。都是臉上出了問題,說不定,您的病就該在四小姐手中了結呢。”
雖然沒有回答,但是呂大人卻站著不動了。顧重陽就知道,他這是把話都聽進去了。
她站起來道:“大人,我雖是女子,卻也聽說過婦好出徵,花木蘭代父從軍的故事,她們雖然是女子,但未必就不如男子。就是太醫院,如今也有女醫官,雖然她們不像太醫那樣給貴人們治病,可製藥、熬藥都有她們參與,您也不能將她們的功勞全部抹殺啊。”
呂大人沒有做聲,卻收回邁出去的腳步,負手站著,分明是想聽顧重陽繼續說了。
“大人,您是吏部侍郎,掌管全國官吏的任免、考核、升降、調動等事務,為聖上選拔人才,應該比我這個身處內宅的女子更明白取人取才不取貌的道理。不管黑貓白貓,能捕鼠守糧的就是好貓。同理,對於病人而言,不管男子女子,只要能治病,就是好大夫。”
“取人取才不取貌、不管黑貓白貓,能捕鼠守糧的就是好貓……”
呂大然將這兩句話在口中重複了一遍,然後道道:“就這憑兩句話,就說明的你的見識比尋常男子還要高很多了。”
語氣中竟是毫不掩飾地讚賞。
顧重陽就鬆了一口氣,幸好呂大人性格耿直而不狷介,否則,這一趟她恐怕真的要白跑了。
“多謝大人誇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