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很疼呢……
不是膝蓋,不是手掌,也不是嘴唇,而是我的心。
流動的大風忽然從某個遙遠的角落吹來,掠過屋頂,掠過炙熱沉悶的空氣,掠過我身旁,掀起我的衣襬。
千百隻棲息的鳥群齊聲拍打翅膀,瞬間飛向藍天,樹葉相擊發出“嗶剝”的聲響,我忘記擦掉淚水,昂頭望向天空,眼睛在強烈光線的照耀下眯成了兩條縫。
你聽說過嗎,風能帶走悲傷的東西,那些不願晾曬的過往,以及,說不出口的秘密。
有一天都會隨風飄逝。
女孩瘦弱的背影,倒映在不遠處少年清澈的眼眸裡,他靜靜地站著,凝望著。世界在這一刻彷彿靜止了一般,靜地能感受到她輕盈的呼吸,以及天空飛翔的鳥群,白色羽毛,緩慢飄落的姿態。
轟隆——
隨著她的嘴角,牽出微乎其微的弧度,他生命的千鈞重量,也同一時刻在心底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
是嗎?是這樣吧。
2002年的周冬禾一定未曾想過,這個夏天會如此輕易……就倒塌。
Pait5。夏天在倒塌(1)
風停止的時候,心口忽然傳來一陣輕微的悸動,說不清是什麼感覺,我從地上爬起來,回頭看了一眼,什麼也沒有發現。
噪點覆蓋了畫面,空曠的石子路上,只有我一個人,在灼熱的光線下,茫然地四處張望。
須臾,腳下傳來一陣絨軟的觸感,我回過神,小松鼠不知何時跑到了我跟前,毛茸茸的小腦袋正蹭著我的足踝,害怕地蜷縮成一團,瑟瑟發抖。
我輕輕蹲下身子抱起它,它沒有反抗,望向我的小眼眸,漆黑而明亮,帶著一點霧水的潮溼。
帶它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心神恍惚,走到家門前,我特意透過門縫觀察了一下,只有奶奶一人站在屋前等我,爺爺和啞巴小叔估計已經吃完飯出去了。
我悄悄地掀起衣襟,將小松鼠放進去,它鬧騰了一下,似乎不太情願。
“噓——”我將食指壓向嘴唇,隨即附身撫摸了它兩下,待它安靜下來,我便推開門飛快地跑進去。
“奶奶我回來了!”我大聲說著,側身從她身旁繞過去躲進了我的小房間,“砰”一聲關上門,動作一氣呵成。
“小水你……”奶奶的話語頓了頓,顫顫巍巍地走進屋,“快點吃飯了,你怎麼這麼晚才回來,以後記得不要在外面玩太久了……”
“嗯。”我將小松鼠安置在一個廢棄的紙盒子裡,輕手輕腳地放在床旁的書桌下,然後開啟門出去吃飯。
遙遠的天空深處,明晃晃的光線覆蓋了村莊的每個角落,偏西南方那一塊山坡附近,一所生機盎然的菜園子裡,少年推開鐵門走了進去。
“怎麼樣,東西還給小水了嗎?”戴墨鏡的中年男人端著飯碗站在門口,一邊吞飯一邊問道。
“沒有。”周冬禾將緊握在手裡的觀音玉佩放入口袋,視線飄忽了一下,臉頰不易察覺地泛紅,“沒看到她,明天上學的時候再給也不遲。”
說不出為什麼,總之,就是不想給她。
不想在她難堪的時候,走到她面前去,因為她,大概也不希望被任何人看見吧,那麼,就裝作不知道好了,裝做什麼也沒有發生。
“那倒也是。”他並沒有懷疑周冬禾的話,畢竟這只是一件小事,“快吃飯吧。話說冬禾的廚藝真是越來越棒了。如果每天都是星期天那該有多好。”
如果每天都是星期天的話,那午飯就都是冬禾做的了,哈哈,因為我要去趕集。阿森大叔美滋滋的幻想著。
恢復平靜心態後的少年,看著站在門口發出“猥瑣”笑聲的大叔,不由滿臉黑線,一臉無語地拿碗盛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