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取了個名字,喚作“夏夏”。人倒是伶俐聰明,沒幾年功夫,順利入了一境。功法初成,更大膽了些,總跑下山去玩,每趟都帶些東西回來。玩具小食是童心使然,各種骨頭卻是禮物,只為討她歡心。可惜,二境兇險,還是沒能捱過。墨知遙還記得,娃娃在自己懷裡哭,說不想死,說要永遠陪著她。
自那以後,她再也沒有收過徒弟。留著骨頭,原不過是想著有朝一日,或許會有白骨生肌、死而復生的機緣……
猝不及防的回憶,令她的頭腦微微作痛,更令心上隱隱發疼。她閉目緩了緩,在童兒們身前跪低,笑著自語:
“的確該把記憶找回來呵……”
……
墨知遙駕著馬車回到山莊時,常甯已經等候許久。沐浴用的熱水已經備好,梳妝用具也一應俱全。只是山莊內沒有成衣,她便拿出了自己的衣服首飾來給墨知遙。
墨知遙簡單洗漱,本著素衣不耐髒的考量,挑了套墨綠的衣裳穿上。她對首飾無甚興趣,也懶得梳妝,隨便收拾了一下便算完了。
常甯全程伺候著,也不多事,只一意恭維。什麼“天生麗質”“清新脫俗”“鉛華弗御”,但凡想得到的讚美一股腦地都往墨知遙身上用。
程柯來時,就聽常甯這一番奉承,哄得墨知遙喜笑顏開。
他仔細看了看,卻忍不住嘆了口氣。衣裳並不合身,墨知遙穿來更顯寬大,連指尖都沒在了衣袖裡。長髮溼漉漉地披著,更翹出了幾撮碎髮來,整個腦袋毛毛糙糙的。
說不得,他的師尊,能好好穿衣服就不錯了……
這一念,牽動記憶。無葬山上朝夕相伴的時光裡,總難免有一些非禮勿視,偏是現在想起,勾起許多尷尬來。
“想些什麼呢……”他低頭扶額,暗暗罵了自己一句。
墨知遙見他來,笑盈盈地迎上去,問:“睡足了?”
他抬眸瞄了她一眼,目光沒好意思多停留,語氣也是淡淡的:“嗯。”
“那好,準備出發吧。”墨知遙說道。
不等程柯發問,常甯便殷勤問道:“娘娘要去哪兒?晚輩也好先準備。”
“哪兒我也說不準,總之,去找浮山聖母吧。”
此話一出,程柯和常甯皆是驚訝。
這有什麼好驚訝的……
墨知遙也是無奈。常甯不知前因後果,驚訝也不奇怪。但程柯應該能明白才是。她的失憶絕非尋常,想也不是普通醫者能治好的。按這一路所見所聽,放眼天下,道行修為能與她並論的不過三人:長天老祖、鳳池真人、浮山聖母。
如今,她與鳳池真人已結下了樑子,自然不做考慮。長天老祖飛昇已久,形蹤難覓。那便只有求助浮山聖母了。雖說海外仙島也不好找,但到底有個方向。
程柯很快便想明白了。他思索了片刻,道:“出海需要大船,沒那麼容易。”
墨知遙點點頭,隨即望向了常甯。
常甯心領神會,卻有些為難:“雲外閣倒也結交了一些海客,卻不知有沒有合用的大船……”
一時間,三人都有些煩惱。
“啊,有了!”常甯突然想到了什麼,“羽獵營!聽聞羽獵營常出海狩獵,肯定不缺大船。如今我們有個人質,應該可以‘借’一艘。”
墨知遙擊了下掌:“說得對。那個人質呢?”
“關在柴房呢。”
“走,看看去。”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歡歡喜喜地去見“人質”,程柯插不上話,只好沉默著跟在後頭。
柴房裡,江敘已經醒了。他被捆得結結實實,更上上下下地貼滿了符紙,不僅不能動彈,連說話都不行。如此誇張,也不知是不是常甯故意報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