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知遙更沒興趣了。“所以……”她瞥了一眼擺在手邊的小匣子,又重複了一聲,“這東西究竟有什麼神奇之處?”
“陽燧取火於日,方諸取露於月。而此物,只在拂曉時分、日月同天之刻,方能汲取太陰之水。因此才喚作‘曉月’。”常甯說到此處,有了幾分困惑,“要說有什麼用處,嗯……此水治火邪炎熱,比一般方諸的水溫和些。”
墨知遙一臉不屑:“就這?”
常甯認真地又想了一遍,點頭:“就這。”
“說不定皇帝就想治個發燒呢。”墨知遙將匣子拂到一邊,愈發不屑。
“……”常甯琢磨了一下,又道,“今日太羽宮只派出了一名三階弟子,也未見真人諭令,只怕其中還有隱情……”她正說著,卻見墨知遙已然失了耐性,便將話題打住,俯身行禮道,“還請娘娘收下曉月方諸,以保萬全。為報娘娘恩德,晚輩願終身侍奉娘娘,效犬馬之勞。”
墨知遙一聽,又來了興致:“終身?那你那新郎官怎麼辦?”
按說尋常女子遭遇先前的變故,難免生些怨懟。聽人提起“新郎官”,多少也會難過。可常甯卻是神色平靜,全然沒當一回事,出口的回答也不見半分遲疑:“大禮未成,婚約便不作數。趨利避害,人之常情。雲外閣遭此一劫,禍福難料,也不想拖累旁人。”她心知最後一句有些不妥,不等墨知遙說話,便又賠笑道,“娘娘道行高深,通天徹地。雲外閣所謂劫難,與娘娘而言根本不值一提。娘娘又慈悲,最是憫弱摧強的。晚輩深心仰慕,只求娘娘庇護。雲外閣上下也甘心拜入積骨洞門下,從此敬奉娘娘!”
一番奉承,墨知遙聽得津津有味,一旁的程柯卻咳嗽了幾聲,刻意將常甯打斷。
常甯體會出幾分,轉而拜向程柯,道:“今後也請程前輩多多照拂!”
程柯的眼神顯然嫌棄,但又顧著墨知遙的面子,沒有出聲嘲諷。如此糾結,墨知遙看在眼中,禁不住笑出了聲來。
“要跟著我也行。”墨知遙笑道,“只是不知你有什麼本領,能為我效勞的?”
常甯聞言,殷勤應道:“晚輩通曉藥理,略懂一些醫術。”
“那好,替我徒兒看看罷。”墨知遙順勢道。
常甯只當這是試驗,當即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對程柯道:“請容晚輩診脈。”
程柯有些不情願。但讓常甯診視,總好過自家師尊……他沉了心,將手伸給了常甯。
常甯搭上他的脈搏,凝神分辨了片刻。而後,她抬眸,肅然望向了他。
程柯也望著她,低垂的眼睫落下一片陰翳,漆黑的眸中斂著凜冽。
兩人默然對視,目光之中暗流湧動,拉扯交纏……
墨知遙心覺奇怪,正想問時,常甯卻鬆了手,苦著臉道:“娘娘恕罪,晚輩醫術粗淺,實在診不出程前輩有什麼疾病。可能是……太過操勞,氣虛血虧?”她的話裡藏著心虛,時不時瞄程柯一眼,“這……哦,莊內有崑崙玉英,食之輕身,最是滋養補益,晚輩這就去取些來!”
她說完,行禮起身,快步離開。
墨知遙看著她這“落荒而逃”的模樣,皺眉自語:
“……氣虛血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