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他進來,也未曾抬頭瞧上他一眼……
君執的步子定住,隔了好遠看她。
一旁的宮女支支吾吾地解釋道:“陛下,娘娘忽然說餓了,要用膳,奴婢們便讓御膳房弄了膳食來,也不知娘娘能否……”
宮女們之所以緊張,是因為自從百里婧住進這清心殿起,從未開口說餓說渴,才入宮的時候還好些,後來越發連話也不肯同任何人說上一句了。
方才,忽然自己開口要飯吃,不論她是餓了還是渴了,這種情形也著實讓宮女們害怕,無論吃或不吃,總要得了大帝應允,她們才能遵命。
君執聽罷宮女的話,神色未變,也未曾質問一句,那雙黑眸一瞬不瞬地望著她狼吞虎嚥的樣子。
“咳咳……”吃得有些急了,百里婧嗆了一下,君執忙走上前去,在龍榻上坐下,大手輕拍著她的背:“慢些吃……”
他從前哄了她多少回,只盼她能吃些東西,可每每都要他強喂才肯吞,無論吃還是喝,君執已習慣她的不聽話反著來,甚至已習慣她隨手將一旁的碗碟都丟出去。
可他這會兒拍著她的背,百里婧卻並沒有抗拒躲開他。
“餓急了?”君執寬容地笑,並不問她為何有異常。百里婧的唇邊粘著糕點的碎沫,君執用手替她摘掉,卻沒有將指尖的碎沫抖開,而是理所當然似的放進了嘴裡。
一嘗,君執便皺了眉,轉頭對外道:“這桂花糕太甜,皇后不愛吃甜膩的糕點。”
“是!奴婢記下了。”宮女們應下,又偷偷面面相覷。
陛下同娘娘一會兒水火不容,又是流血又是命在旦夕,這會兒怎的忽然變了個樣,娘娘乖順,陛下溫柔?她們本就忐忑不定的心,著實受不住這冷熱交替的煎熬。
越是安靜,越只能聽見細碎的咀嚼聲,百里婧吃著吃著,破天荒肯抬頭瞧君執一眼。
她瘦削得厲害,整張臉上似乎只剩下一雙大大的眼睛,她嘴裡還含著吃食,兩腮鼓鼓,那眼神看得君執心裡一揪。
他想笑,又不知怎麼笑,唇角彎起的弧度有些發苦,他未張口,發出的聲音刻意低緩:“想要這個孩子?嗯?”
他問得太輕,真像當初“墨問”的溫柔。
如果說這世上還有人懂百里婧,那些人身在在何時何地都已不重要,在這西秦的國土之上、長安城的宮闕深深中,只剩面前這個男人才知曉她要什麼。她沒有說,他已知曉,一眼看穿她的反常來由。
百里婧不說話,也不再咀嚼食物,手裡的糕點卻握得更緊。
君執嘆了口氣,偏頭看向那些內侍宮女,示意他們都下去。
直到偌大的暖閣內只剩下他們夫妻二人,君執才伸手去握了百里婧的手,將她緊捏的糕點拿了下來,重新放回了盤中,他再問了一遍:“想要這孩子?”
很奇怪,他明明是個陌生人,長著一張全然陌生的美人臉,可他太明白她的任性和所思所想。
他明白她的愛恨皆至死方休,拼著要讓他失去所有的心自毀,卻在如此短的空當裡忽然變了性子,開始知道以膳食進補身子,唯一的因由只能是太醫的那句話……她有孕了。
“嗯?”見她不答,君執語音輕揚地追問了一聲,手指撩撥起她額前的發,那自毀容貌所留下的傷疤若隱若現。他始終與她親密靠近,無論她開啟他,或是不理不睬。
聽著他的詢問,百里婧這回沒有否認,也沒有歇斯底里。
她的手撫上小腹,那些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