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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遠拿起向野輕覆在床沿邊的手輕輕摩挲,那隻手現在有了溫度,但卻是一種凍傷之後的返熱,帶著不正常的乾燥。

手的主人並無反應,病房裡只有醫用儀器偶爾發出的電流聲。

俞遠兩手輕輕揉捏那纖長無力的五指,親暱地貼到臉側摩挲,又嘗試著貼近嘴唇,像向野當初吻他那樣,小心翼翼地吻過對方的無名指。

- 快來救我,也來愛我。-

酸澀飽滿的情緒在心尖插旗吶喊,熱意自胸腔向上蔓延,像一道滾燙虔誠的誓言。

「我可能真像你說的那樣,是個情感遲鈍的人,但好在我學習能力還不錯……」

俞遠輕聲呢喃,對那道曾朝他許下祈求的聲音作出答覆——

「所以從今天起把愛你列入往後餘生最漫長的學習計劃,應該還不算太晚。」

第67章 焚輪

第二天向野也沒有醒過來的跡象,清晨時分還因為傷口感染髮起燒來,藥和水都餵不進去,情況反覆一直折騰到傍晚。

俞遠用沾了水的棉簽輕輕潤濕那兩片因發熱而乾燥起皮的嘴唇,水滴在向野嘴角凝聚,順著臉側滑落。

溫熱的手掌貼上稜角分明的下頜,俞遠用拇指輕輕揩去水跡,輕輕俯身,像小時候不舒服時梁君禾對他做的那樣,將額頭貼上對方的額頭,闔眸用眼瞼感受對方體溫。

「好像不燒了……」他暗自喃喃,直起身,病房裡響起一聲輕巧的咳嗽。

賈仝和胡志成不知何時站在後面,胡志成腿邊還跟著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此刻正環抱著他哥哥的大腿,瞪著一對大眼睛朝這邊好奇地看。

這兩大一小肯定已經將他對向野那番舉止親密的動作盡收眼底,俞遠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氣氛尷尬起來。

「那什麼…」賈仝撓了撓頭,「你回去休息吧,今晚我和大成看著。」

俞遠看了眼時間,低低應了聲「嗯」,拿上自己的東西離開醫院。

回到家的時候客廳還亮著燈,梁君禾難得還沒有休息,似乎是特意在等他。

俞遠不動聲色地脫了大衣,在相鄰的沙發上坐下,看梁君禾用絹布一下下擦拭手中的相框。

「怎麼還不休息?」他溫聲問道。

梁君禾目光柔和地看著相框裡的照片,照片裡的人戴著一副眼鏡,穿著規整,透著一股文質彬彬的書卷氣。

「這是致生留學回來那一年,我在a大給他拍的。」梁君禾手指摩挲,似乎陷入回憶裡,「那一年他才20歲,一邊在a大任教,一邊在市志編纂中心負責調研編纂工作。而我則隨樂團演出,經常滿世界跑,就連辦婚禮都是急匆匆的。我們仍是聚少離多,家中一應事務全扔給他打理。用現在的話來說,大抵就是極度的自我中心,缺乏家庭責任感。」

梁君禾臉上的笑容淡了些,搖了搖頭道,「他後來總是勸我,說人只要活在當下,就永遠都是侷限的,我們無法預料未知的事。」

俞遠心中升起一陣哀傷,後來的事情他大概瞭解。

俞致生在a大任教的第三年,被那場混亂的歷史運動波及,一夜之間從人間墜入地獄,梁君禾匆匆趕回來的時候,只能從一片血泊裡拼命救回自己年輕的愛人。

可之後顛沛苦難的幾年,也給他們留下了終生的遺憾——俞致生在重病中落下殘疾,以至於他們沒辦法孕育自己的孩子,所以後來才收養了俞啟東。

「你的朋友好一些了嗎?」梁君禾問。

俞遠搖了搖頭,接過擦拭乾淨的相框,將它放到鋼琴旁的櫃子上。

梁君禾緩緩起身,順手拿上了俞遠搭在沙發上的大衣,走近撫了撫俞遠的臉頰,「是奶奶老了麼,一夜不見你,就覺得你長大了好些,是個能保護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