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還在嘟囔著那些話。大人們都以為是孩子偷拿了錢去買冰棒,只有小四知道,他說的錢是什麼錢——肯定是那枚紙錢!
小四記得,當時他們把那枚紙錢隨意扔在地上了,根本沒有誰拿回來。但他還是把這件事說給了大人們聽,這時家裡的老人就摸著孩子滾燙的腦門,說這肯定是中邪了,打針吃藥都不好用的,得請人把“它”送走。
第二天,小四跑到那個孩子的家裡,看了一天的熱鬧。那家裡真的請了一個仙姑。仙姑驅邪做法了一天,當晚又讓孩子穿上當天上山的衣服,接著她用一把掃帚從孩子身上掃過,又唸叨了一路,一直走到村口,回來便說送走了。
說來也怪,退熱藥和退熱針用了三天都沒好的高燒,仙姑作了一次“法”,孩子隔天就痊癒了。街坊四鄰無不稱仙姑是真仙。
到了這裡,故事就告一段落了,從那以後,那個小孩再也不跟老四一起玩了,大概是家裡的大人又說了什麼嚇唬住了他。
整個故事聽下來,其實我並沒有多驚奇,畢竟比這驚奇幾倍的故事我都親身經歷過。這又是老四小時候發生過的事情,就算他記得清那麼多年前的故事,以他那喜歡忽悠人的個性,再講出來多少還是會添油加醋,我不覺得有什麼重要價值。
令我比較在意的是悶油瓶的反應。按理說他應該比我還要淡定,還要“不屑”,而我在老四講的過程中驚訝地發現,悶油瓶是真的在認真思索,尤其是他講到那片不毛之地和老宅的時候。
最近的一段時間,我總是偷偷觀察悶油瓶的面部表情。從前他總是繃著一張臉,喜怒哀樂都看不出,不是說他沒有任何情感,他只是沒有什麼必要像普通人一樣自然地釋放情感,透過微笑或者哭泣,因為通常沒什麼事能觸動他到需要臉部做動作。然而如果真的有什麼是他發自肺腑的,他還是會有一些表情的。比如現在他對這個故事皺起了眉頭。
老四可能看不出來,以我跟悶油瓶相處的經驗看來,他不說什麼,不問什麼,但還一直聽他的故事,這本身就可以表明似乎有什麼隱情是他所在意的。
這讓我也有了興致。
我琢磨著要想真正揭開那個老宅子的秘密,搞明白悶油瓶在在意什麼,還是得親自去一趟,便問他:“老宅怎麼走,你的喜酒也喝了,下午沒事我跟小哥正好去逛一逛。”
老四挑起一邊眉毛看我,道:“你還真要去?白說這老些話,也沒唬住你啊。”
我心說我就是被人嚇唬著長這麼大的,你嚇唬得根本不到位。看了看悶油瓶,問他:“小哥,你想不想去看看。”
悶油瓶果然點點頭。
我衝老四使了個眼色,意思是你看見沒,人家發話了,我得聽。
老四笑了一聲,道:“那你等會我找個車送你倆。”
我心想再找人太麻煩,就拒絕了。老四看了我們一眼,給我們指了方向,還安排我們晚上太晚就住在他大爺家,說完擺擺手回屋了。
他一走我就迫不及待地問悶油瓶:“想起什麼了?他講的事,真有蹊蹺?”
悶油瓶看了看天,轉向我淡淡地道:“我不確定,去了才知道,我們走。”說著就朝院子大門走去,我只得跟上。
悶油瓶的反應其實讓我有些鬱悶,即使是“不確定”,也應該有個大概的想法,但是他又像以前一樣,擰緊了瓶蓋,一個字也不說。好歹這回是“我們走”,帶上了我,也算有進步。
讓悶油瓶徹底改變一向獨來獨往的習慣,大概得循序漸進,像我戒菸一樣。想著我又瞄向悶油瓶的口袋,他接了老四的那根菸,就順手揣進去了。
第3章 鬼臉
路比我們想象的好走,雖然是沙土路,但路面平整,中間一溜有些雜草,道兩旁還有花,走起來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