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竹筐一樣,彭無望也無助地跪倒在地,雙手扶住那棵令他傷心斷腸的柳樹,渾身抑制不住地戰抖著。大滴大滴的淚水不受控制地從他的眼中奪眶而出,飛濺在柳樹樹幹和陰溼的地上。
什麼一生相守,什麼此生相伴。終究是一場空!彭無望哭了良久,才恍恍惚惚地站起身,環視了一番無名谷中曾經衷心喜愛的一切。他只覺得心中一陣氣苦,喉頭一甜,一口鮮血噴到地上:這個世上,本沒有不問世事的神仙。又何必痴心妄想?
隨著這一聲蒼涼高亢的咆哮,彭無望的手畔的長刀高高揚起,霹靂般的刀聲在平靜而安詳的無名谷內轟然響起,那棵滴滿淚水的傷心柳樹應聲而倒。
無望歸來
神兵盟的群英逃到渭水河畔,非常幸運地在一個充滿迷霧的清晨躲開了突厥巡騎的大規模圍剿,所有人倉皇宛如喪家之犬,分成了十幾路向中原逃去。三天之後,終於成功地逃得了性命。
神兵盟中,巴山蜀地的弟子,中原七大世家的門人,還有各幫各派的幫眾各自清點了一下人數,發現能夠生離蓮花山的十亭中不過二三亭,各門各派損失之慘重,就算在血魔胡麗泰一手遮天的時代也難以相比。好幾個門派自掌門以下,連同高輩的長老全部死了個精光,幾乎滅門。各派人等臉青唇黃地互相望了幾眼,沒精打采地搖頭苦嘆,深深懊悔為了一時的利慾薰心,而在蓮花山損兵折將。大家共渡了數番生死,彼此結下了情誼,如今大事已了,各自互道珍重,依依惜別。只有李讀執拗地坐在地上,不肯和群雄同回中原。
李先生,怎麼不走?梅自在來到他身邊,和聲問道。
彭無望這小子還沒回來,怎麼走?李讀面色不豫地說。
李先生,孟寒樹臉色沉重地說,我突圍的時候看到他為了掩護我們,被人重重圍住,恐怕凶多吉少,你也不必等了。
你們真有臉說,李讀猛然站起身,彭兄弟為我們出生入死多少次,你們到好,一衝出重圍,立刻作鳥獸散,對他根本毫不關心。
我們也要掩護神兵盟眾逃出來啊,梅自在惱羞成怒,要不然彭兄弟的作為豈不是落空。
現在呢,你們是不是也準備走了?李讀大頭一晃,這不是棄友不顧是什麼?
梅自在臉色一窘,道:誰說我們要走了,是他們要走,我正打算留下,準備等彭兄弟回來。
孟寒樹斷然道:要等算我一個,我也不走了。剛才我們逃得飛快,沒顧上彭兄弟,實在太沒義氣,我留下。
李讀這才臉色緩和了一下,道:還是孟兄夠朋友,至於梅兄,哼!
梅自在一臉的不快,道:你也不要老說我,我這不是留下了麼?剛才突圍的時候,是那個傢伙雖然不會輕功,卻跑得比我都快?
李讀清燦燦的臉頰立刻被臊得通紅,轉過頭去不理梅自在。
孟寒樹雖然愁悶,但是也幾乎笑了出來,連忙和言勸解:算了,二位,蓮花山密洞之前,我們幾番同生共死,早已經親如兄弟,何必為了這點小事爭吵。
聽他這麼一說,梅李二人才順了氣,三個人一起坐到路邊的大石上等候,希望彭無望脫劫之後,能夠到這裡和他們匯合。
到了第二天清晨,仍然不見彭無望的人影,李讀站起身道:事到如今,只有回去找找,能找到彭兄弟的屍體也好。說到這裡,他的心裡忍不住一陣難過。
梅自在和孟寒樹一想到從此見不到這個慷慨重義的少年,也一陣心酸。梅自在嘆了口氣,道:彭兄弟三番兩次捨身殿後,我們才逃出昇天。現在想起來,實在慚愧。我們都是些老不死的,就算活著回到中原,又能熬得了幾天。像他這樣前途遠大的少年小夥子,才是今後中原武林的希望。
孟寒樹一拍身畔的大石,道:老梅說得對,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