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不在乎,反而認為這才是正常,因為此一時,彼一時。什麼時候用什麼說法是一個合格的讀書人,可是現在…
“與叔,我們不能事事被秦仙傲牽著走。”程頤搖頭一嘆,“如果他說得很有道理,我們可以做,但是無理的。即便他用報紙再怎麼嘶吼,也只是猖狂一時,我們任聽,聽他,由他……看三五年後,又如何?”
“再說了,我們所學,我研究,又何嘗沒有論證?可以說處處是論證。老師天天在臺上跟你們,這說的過程很多都是論證,只是去掉了所謂枝末細節,便如楷書、行書、草書之分。”
“這報上說書必須寫楷書,一筆一劃都得嚴嚴正正,不得有漏掉,可是省筆,連筆的行書。甚至很多人都認不出的草書難道就無法存於世間?”
“我們洛學是行書。”
“天下諸家學問也大抵是行書,甚至而草書。”
“他如今是提倡楷書。故而要求概念、定義、定理,一個道理的得出,必須論證嚴密,沒有錯漏,看似很好,可那是給笨人用的。”
“而我們的草書。行書,是走上真正的學問殿堂用的,你這樣沉不住氣可不好。”
“可是,我們懂是一回事,天下愚民太多。所謂三人成虎,百口莫辯,這樣下去,對於我們的名聲……”遊酢說道。
楊時、謝良佐臉色也一變。
程頤微微蹙了下眉:“你所說也有一定道理,我們洛學的發揚光大,終究靠的是天下人,不是一個兩個智謀高深者,這名聲不得不顧忌,也罷,你去報社一趟。”
……
用邏輯嚴謹的論證來裝點自己的學說,這話看起來似乎很有道理,可是誰會認為自己的學說邏輯不嚴謹?
真正贏得地位,經久不衰的學說,無論是出爐前,還是出爐後都是經受過無數考驗的。
論證會不嚴謹?
不是體系不嚴密,論證不合格,而是省略了那些枝末細節,直指大道,就像程頤所說自己的方式才是最好的,反而構建嚴密邏輯體系是沒必要,畫蛇添腳。
更何況。
如今諸子百家,真正符合如月、妙玉所倡導的學說又有多少?
總不能你說諸子百家,釋道儒都是錯誤的,無一可取吧?
因此,武道界除了少數門派開始反思,自己門派的學問用那種體系來構建,能不能成功,有沒有漏洞存在外。九成以上根本沒多少人真正在心裡會重視他們的說法,可是心裡不重視,但民意卻不可不重視。
這一天報上除了繼續刊登如月、妙玉的連載外,還登出了一則遊酢的採訪稿,這則採訪稿上:
“只有經過嚴密論證的理,才能稱得上定理,道理上是沒錯,可是我問你,忠孝需不需要論證?‘上善若水’需不需要論證?‘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需不需要?”
“不需要。”
“真正的道理,不需要論證也是至理名言。”
“歪理邪說,即便經過嚴密的論證,也是歪理邪說。”
“聖賢書之所以為聖賢書,便在於他所說的,所教我們的知識,所傳的道,都是已經經過聖人的論證,是至理,定理。論證方式聖人不寫出來,不是寫不出,而是人們不感興趣,也沒必要知道,而且有些道理不是紙上能論出的,必須躬行其事,這便是‘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這話為何是金科玉律的緣故。”
“如月、妙玉提倡論證,這是自己做學問的方式,卻非傳道的方式。”
“一句‘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以格言教人,多麼簡潔,隨便誰一聽便明瞭,一聽便能記住,甚至用上。可是若照他的方式來寫,則必定連篇累贅,誰看了都頭痛,還怎麼記在心頭,恐怕連要講什麼都弄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