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知自己過不久,便會回到滇南樂土,遠遠的離開北郡,或許再也不用回來了,範蘄是生是死,是個清官還是奸臣,當真是顧及不到的,走之前,也要給他個下馬威,好叫他知道,他的那些醜事,不是這麼輕易可以掩蓋過去的。
頭頂有朗朗星雲,三個人心情大好,想想一個多月前,他們坐在義軍的營地裡喝酒,萬萬想不到北郡之戰,竟然這麼快就結束了,而且結局還如此完美,當時他們憂心忡忡,只認為最不濟,也要等待來年的夏天,或許才能夠分出勝負,今日一戰定乾坤,殺了固攝,圍殲蠻子大軍,一切都好像在做夢一般。
楊宗志想起範蘄,不覺露齒嘿嘿一笑,朱晃道:“楊兄弟,我們現在去哪兒?”
“去哪兒?”楊宗志輕嘆一多聲,仰頭望著星月,笑道:“仗打完了,咱們就應該回家。”
“對!回家!”忽日列豪聲大笑起來,在城東拐角的聚義樓上,有好些個美貌出塵的小姑娘,也有……忽日列懷身的妻子烏卓瑪,三個人互相推搡著,腳步快疾的朝聚義樓下走去。
還未拐過街角,便聽到前方鬧聲喧天,鑼鼓和鞭炮的聲響震得他們耳鼓發麻,走過街角一看,原來這聚義樓上下,圍住了數不清的人群,酒樓上燈火通明,將四周的街道照的亮如白晝,男女老少們,或奔跑,或仰天張望,嘻嘻哈哈的好不快樂。
楊宗志三人被他們的喜色所感,一起咧嘴大笑起來,三步並作兩步,來到酒樓下,避過了竹鞭噼噼啪啪前後亂竄,見到大門已被人流封死,想要進去可就難於登天了。
這也難怪,今日南朝大勝北方四國,幽州城的子民們或許都會跑到這裡來歡慶,拿出年關都捨不得放的竹鞭,一口氣放了個夠,城中數十萬人,免遭戰火荼毒,他們心中的歡喜,是壓抑不住的。
大門口,踮著腳尖站著一個窈窕的玉人,駐足向外張望,看到楊宗志後,飛快的跑上前來,拉住他道:“郎君……”
話音未畢,便撲到他懷中嚶嚶抽泣起來,楊宗志心頭一柔,拍著她豐腴的香肩,低聲哄勸道:“好婕兒,我這不是回來了麼,你還哭什麼呢,你該大笑才對啊。”
他知道自己出門,唐小婕是最最擔心的人,因此她等在這裡,便是期望第一個看到自己,唐小婕稍稍抬起小腦袋,聞言想要對他露齒一笑,卻又墮下來幾顆晶瑩,嬌聲道:“郎君,出事了哩。”
楊宗志哦的一聲,奇道:“出什麼事了?”
唐小婕止住嬌啼,抹著素峨腮邊的粉淚,低聲道:“我方才在下面等你,碰到了……碰到了三娘,她聽說你們把祁大哥的屍身帶回來後,哭的暈死了過去,後來……她醒來後,跑過去看了看祁大哥,沒哭一聲,便一頭撞死在地面上了……”
她說到這裡,小嘴中喟嘆一聲,惋惜道:“郎君啊,過去我和你說三娘與霍二哥和解,便是天大的喜事,你還質疑說三娘真的能忘記祁大哥麼,現在看來你果然說的沒錯,三娘聽說祁大哥死了,竟然以身殉情,婕兒真傻,我怎麼不想想自己,要是……要是你有什麼事,我又哪裡活得下去的。”
楊宗志三人聽得微微一驚,恍惚過來,問道:“那……那霍二哥現下在哪裡?”
唐小婕哽咽道:“還能在哪裡,守著三娘和祁大哥的屍身,不哭不鬧,不說話也不動彈,好多人去勸他,他也不發一語,彷彿變得傻了。”
楊宗志嘆道:“那我們去看看他。”隨著唐小婕走到酒樓後面的小巷子裡,外面一片熱火朝天,這裡卻是無比冷清,北風陰嗖嗖的穿過弄堂,讓人忍不住打起了寒戰。
小巷的深處,擺著孤孤的守明燈,一個漢子盤坐在地面上,面前是兩個白巾蓋住的擔架,楊宗志走過去幾步,心下不禁泛起悲愴,這一戰的確是勝了,但是卻付出了齊勒,候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