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娜雅特蕾依,波里斯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娜雅特蕾依坐在木箱上面,像是在等待他。果然不出他的所料,娜雅特蕾依縱身跳下,說道:
“你總算來了,走吧。”
波里斯更加摸不著頭腦了。娜雅特蕾依牽著自己的拉馬往前走了幾步,然後像那隻貓一樣,回頭看了波里斯一眼。
兩個人默默無語,呆呆地盯著對方。
最後還是波里斯打破了沉默:
“怎麼?想和我一起走嗎?”
“對!”
“為什麼?”
“任何人都不能隻身前往聖地。”
這就是娜雅特蕾依的理由,說完,她就轉身向前走去,前面正是卡納波里的古道路。
娜雅特蕾依所說的“聖地”是指“滅亡之地”吧;還有為什麼不能一個人去那裡,而兩個人要一同前往;自己要不要反對這個提議……
波里斯覺得自己的腦子很亂。可是也不能站在原地不動,娜雅特蕾依走的這條路畢竟也是波里斯的必經之路。
往前走幾步後波里斯才發現,像從前一樣那隻貓又不見蹤影了。
波里斯發現好多人聚集在村口,熱鬧異常,彷彿是農貿市場。他們中有些是剛到威爾德的,有些是要出發的。這些僱傭兵們面帶微笑在互相打招呼,當然也有很多馬車和拉馬。
波里斯和娜雅特蕾依穿過這些人群向那荒涼的地平線出發。像修道士一樣用頭巾蓋住面部和他和用萊克路達僱傭兵特有的絲巾纏住一頭銀髮的她,很快在這人群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一個僱傭兵正在擁抱另一個僱傭兵,他的長相有些另類。
“最近怎麼樣?那個鄉下貴族被你折騰壞了吧……我最近很背,沒有什麼象樣的生意,哦,對了,這次有一個傻冒託我找五年前離家出走的兒子,那見過這小子嗎?這是他的畫像,是五年前的……”
他從懷裡掏出那個畫像給朋友開啟的瞬間,波里斯和娜雅特蕾依正經過了他們的眼前。他們雖然瞧了波里斯一眼,可是也沒有發現什麼,他們做夢都沒有想到畫像中的稚嫩少年已經長大成人,並且就站在他的面前。
那個僱傭兵接過畫像看了一眼後說道:
“不知道,像他這麼細皮嫩肉的娃娃怎麼能來這兇險的地方呢?要是離家出走了,肯定趴在某大城市的賭窩裡。咳,你也不要做這麼無聊的事情,還是和我淘金去吧!”
因為他發現那個事情已經變成了“回憶”,是從何時起變成回憶的呢?回憶這東西能給人溫馨的感覺,可是曾經的痛苦和苦難也會隨時間的推移,逐漸變成回憶嗎?難道一切的恩怨情愁都是這樣的嗎?那隻貓想鑽籬笆的縫隙,可是因為身體太肥胖了,卡在那裡動彈不得,那樣子有些滑稽。雖然波里斯十分討厭“回憶”這個詞,但是這僅僅是對詞彙的厭惡而已,不是真實存在的情感。波里斯再一次“噗嗤”笑了出來。波里斯深深地體會到無比艱辛的過去對自己的影響是多麼的巨大。它已經在波里斯的靈魂深處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如今,再次回憶從前,已經沒有了憤怒和心寒的感覺。
當然,過去的經驗造就了現在的他。同樣,即將要經歷的事情也會塑造未來的他。要是他還為以前的痛苦而耿耿於懷的話,這隻能說明他的成長在那個點上停滯不前了。可是責任、愛情和心靈的譴責就不一樣了,無情的歲月肯定能徹底改變一個人,可是不能說可以讓他完全忘卻過去。
今年夏天,波里斯就16歲了。絕望和恐懼,流浪和無助都成為了過去。從12歲開始的艱辛鍛鍊瞭如今的波里斯,他也可以輕鬆地回憶過去了……那隻貓終於從狹窄的縫隙中擺脫出來了,它用強壯的肩膀扯掉了一塊木版。它回頭看了一下波里斯,然後向前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