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驚疑。一天接觸下來,他對這位富平侯也算有所瞭解,這人絕不是省油的燈,比之前那個張匡難對付多了,漢天子還真不是隨便派個人來的。
翁指也相信漢使一定看出他們不懷好意,既然如此,就應更提防才是,為何只帶幾個扈從就敢入王府?別說從西寨到東寨要一刻時,路上還有幾道關卡,就算近在咫尺,一旦有事,也是根本援護不及啊。
看不懂,翁指搖搖頭。
務邪倒是想到了一個可能:“漢人儒士好像有一種說法,叫‘以德服人’,莫不是他也這麼想?”
“或許吧。”貌似也只能這樣解釋了,翁指冷笑,以德服人麼?呵呵,且讓你開開眼,看看我們夜郎人的“以術服人”。
“吉時將至。”翁指慢慢站起,抖了抖金袍,從身旁的匣子裡取出一個青銅面具,戴上,整個人頓時青面獠牙起來,聲音也變得沉悶陰森,“開始吧。”
張放及扈從也在仔細打量登位典禮所在的木樓廣堂,如果說東寨是王府的主體,那麼木樓廣堂就是東寨的主體。所謂木樓也是吊腳樓的樣式,但比一般人家的吊腳樓要矮許多,離地不足一人高。之所以“底盤”那麼低,是因為木樓很寬廣,面積足有半個足球場大小,容納幾百人不在話下,不愧為“廣堂”。
木樓廣堂裡早已擠滿來賀的西南諸夷君長。張放進來後,這幫人亂哄哄上前參拜,又亂哄哄散去。把卓碧海、彪解、韓重、飛燕等人弄得緊張兮兮,神經繃得緊緊。夷人龍蛇混雜,要是有誰心存惡念,突然暴起,還真令人難防。幸好沒事,雖然捏了一把汗,好在有驚無險。
木樓廣堂裡的佈置,除了儀式感,還透著一股神秘感。
廣堂四壁插著上百根火把,但由於範圍太大,人太多,也只照亮邊緣,中間大部分人面目模煳不清。
在廣堂正中是一木結構平臺,左右兩邊並排放置六個大銅鼎,後方放一個,每一個鼎都燃燒著熊熊烈火。夜郎人以前是放八個鼎,左右對稱,但附漢之後,不得不遵循中原禮制“諸侯七鼎”,拿掉一個。結果後方那個單獨的鼎顯得獨零零,看上去怪怪的。
隨著一陣激越的鼓聲與竹排聲,一群精赤上身,腰圍羽毛,戴著奇形怪狀面具的夷人,手持火把刀梭,發出呵呵怪叫,連蹦帶跳出現臺上。
飛燕輕啊一聲,忙不迭低下頭。
“開始了。”張放向韓重遞了個眼色。
韓重會意,四顧無人注意,快速離開,混入人群。
這時消失好一會的伴使重又現身,向張放躬身:“尊使請隨我來,到雅居奉酒。”
張放頷首舉步,隨伴使離開廣堂。
按夜郎人安排的程式,下面將會是耶朗咒唱祈福,持續約一個時辰。最後就是重頭戲,務邪就任夜郎王儀式了。
張放則早早宣告,只參加夜郎王繼位儀式,耶朗咒唱則必須迴避。
張放回避的理由相當充足,因為在夜郎最重要的一項儀式“耶朗咒唱”,放在大漢則屬怪力亂神的巫蠱之流。有漢一代一向對巫蠱很忌諱,尤其是在漢武帝晚年那場深刻影響整個帝國命運走向的“巫蠱之亂”後,漢朝上下對巫蠱或近似的東西極其敏感,這是條紅線,稍有觸碰就會落人口實。
漢朝的巫蠱之亂,夜郎人也有所耳聞,所以在聽到漢使的迴避要求後,表示理解。儀式一開始,伴使就按約定前來接引漢使一行到雅居暫歇。
剛走出廣堂,伴使就發覺少了一人:“尊使那位僕從呢?”
彪解應道:“晚飯過後,有點不適,剛才憋不住找茅廁去了。”
“嗯,水土不服,也是有的。”伴使沒再多問,區區一個僕從,有他沒他都無關緊要。
伴使與八名僕從,引領張放一行穿過一片林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