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影蘭臨走前,以饒富深意的眼光看著葛以淳,說:“一會兒,能否請葛先生領著布朗先生到三樓的接待室接受我們正式致意,而——許木發先生能否先回避,怕是大家對他的誤解一時未能消餌,場面難免失控——”
“我才不會去呢,稀罕!”許木發哼著鼻子說。
事情到此總算了結,就等最後的一局,影蘭急忙地跑回三樓,準備著一會兒的“致意”。
“各位,待會兒跟著我做動作、喊口令,知道嗎?還有——千萬不許笑。”
所有的工作人員皆在影蘭的部署下就位。
五點鐘,葛以淳果然帶著布朗到來。
影蘭勉強地逼迫自己,獻上一束菊花給那洋鬼子,再退後幾步,以令人驚訝的方式——九十度鞠躬禮,並神情肅穆地用中文說著:“希望你早日得到報應——”
大家照做一遍。
“希望你喝水嗆到、走路摔交——”
“希望你這野蠻人早日滾回去——”
手捧鮮花的布朗,完全不懂這一大群人究竟在說些什麼,但見他們個個卑躬屈膝向他敬禮,而身旁的葛以淳又頻頻點頭向他示意,他更確定眼前的一大群人是真的向他表示歉意,因此,他那臉上又露出那副不可一世的神情,然後,滿足地走出去。
“你一會兒上六樓來找我。”
葛以淳尾隨布朗之後,在離開接待室的前一秒,他轉過身看著影蘭,以極為難看的表情下達這道命令。
在眾人狂笑不已的氣氛下,影蘭昂首地走上六樓。
腦中是他極為嚴肅的神情。
心中是理直氣壯的堅定。
“你要責怪,全算在我一人頭上,是我的主意。”影蘭進了房間,便大聲地說著。
葛以淳背對著她,倚在窗邊,兩手環抱在胸前,慢吞吞地說:“傅立航是你什麼人?值得你如此為他出頭?”
“我為的是人的尊嚴,當然,我也不希望一位好青年的前程就被這些人輕易給毀了。”
“你不過跟他一般大,這些事不該由你來擔,這年頭還不時與美人救英雄!”他的語氣有些嘲諷。
“虧你受過現代教育,怎麼?!見不得女子出頭!”她免不了稍動了氣。
“我是怕萬一牽連到你,豈不——”
“我不怕牽連,沒聽過士可殺、不可辱?”
“你家裡有人是革命烈士嗎?!好個剛烈女子。”他一副令人捉摸不透的口吻。
“說吧!要處罰就直接說了吧,反正,我大不了走人嘛!”影蘭已有最壞的打算了。
“你為何認為如此呢?我有說要懲罰你嗎?”葛以淳這時才轉過身看著她。
“你是沒說,但你那副扭曲不堪的表情替你說了。”
扭曲不堪?!
葛以淳呆了幾秒,隨即仰頭狂笑。
而影蘭卻被他突然的反應給愣住了,雙眼大張,雙唇微啟地瞪著他。
一陣釋放的笑意後,葛以淳喘口氣,定了神,就看見影蘭發傻的天真面孔
猶如白蘭,純淨而馨香,淡雅而尊貴。
一瞬間,葛以淳的心如被波濤洶湧。
“葛子謙——”影蘭接收到他異樣的波動,竟不安地紅了臉,並囁喘地說些話,想打斷這份尷尬。
“你幹嘛臉紅——”
他走向她,無法自制地。
“我——”影蘭直暗罵自己沒出息,多大的場面她都眼睛可以不眨一下,惟獨現在,竟無法掌握自己的情緒。
她,倏地伸出手掌,撫著兩頰發燙的紅暈。
“不要——”他以手拉開影蘭停在臉上的雙手,“這樣很好看。”他有些強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