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已。他自己也答不出來。
每每憤恨嫉怒不滿,卻不明白,他要的,其實也不過是她與宋晴之間,那種溫和寧諧的氣氛;那種彷彿微風吹過,有一點甜、有一點甘醇,甚至你儂我儂般的契合。
就是那種氛圍感覺扣住了他。
而氛圍中包裹著的人是何澄空。所以他想要她。
他甚至沒想到“喜歡”這兩個字。
喜歡一個人,最初的驚豔或心動後還需要去了解。但他只要去佔有就好,不需要了解。所以對於他這種人來說,那成了一種情緒的迷惑。
就像他現在感到的迷惑。
“你……”他不禁伸出手。包紮住的手受到禁錮,笨拙地觸上她的臉容。
何澄空驚跳一下,抬起眼眸。
如此地對上。他看進她、她也看進他的眼中。
“為什麼你就不能對我那樣笑一笑?”聲音低盪,受傷似,幾乎要黯然了。
她不禁又動搖了。生出新的迷惑。
這算是他的柔情嗎?她不由自主暗自苦笑。
這樣的江海深太不真實,引起她奇怪的錯覺,更加地迷惑。
偌大的校園,這猶如被離棄的後山坡無人的角落,他和她兩兩相望,卻各自盈著迷惑。
第七章
夜裡將近八點,教學大樓旁三樓的圖書館寂靜無比。會靜,因為除了幾個全額生,再沒有其他人。
即使沒什麼人,空位相當多,何澄空還是撿了一個角落的位置,縮在那裡掩藏住自己。她已經窩在那裡快兩個小時了,攤開的書沒翻上過一頁,原因是坐在她對面、時不時抬頭看她一眼,卻不談一句話的江海深。
幾天前,正確地說,是那次不愉快的午餐,他弄傷他自己的手那天之後開始,不管她走到那裡,他都像在她身上裝了追蹤器似,總能準測地偵探得出。往往她剛坐下不到三分鐘,他就出現了。悄無聲息地,如幽靈似的飄到她身旁。
雖然他沒有帶隨從的習慣,總是自己孤高一個人,可存在感太強,即使悄無聲息,每每自然引起周圍人的注意。連帶地,何澄空也必然一次次成為憲惠章傘議論八卦的物件。
這倒不打緊,反正她可說是習慣了。而且,也不是沒好處,至少,一班看風駛舵的人不敢再欺負她。江海深的態度前後並沒有明顯的太大變化,只是有種微妙的氛圍轉變了,使得籠罩他與她的空氣似乎也變得微妙,而那些人就是有那種本事嗅出這微妙的不同。
從頭到尾,江海深都沒有演戲似的高叫說,這是我的人,不準任何人再動她一根寒毛。就像一開始,他也沒有大聲宣言說:這個全額生太不受教,好好教訓她。可那班人揣摩上意,神經是那麼靈敏,因為他們態度的驟變,使得何澄空驚覺到江海深與她之間那詭魅的氣流。
這些天,他都這般悄然無聲地出現,但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只是要她在身旁,一句話也不說,無聲看著她,若有所思的,彷彿在思量什麼。
這令她很不安,卻又不知到底為什麼不安,又不安些什麼。
“江……呃……”她合上書,竟然囁嚅。“已經很晚了,我……嗯,我必須回宿──”一邊站起來。
“再待一會。”他握束住她擱在桌上的手,牽阻住她。
“可是……”
“再坐一會,我想多看看你。”
都已經看了兩小時,她也不安了快兩小時,這還不夠?
她微微蹙眉,自己都沒察覺。他伸手撫平她的眉心。“我不喜歡你皺眉的樣子。陪陪我,真的這麼為難?”
把她問住。
“我不是!我──”唉!他這麼平和,她反倒堅持不起。微微輕嘆,嘆得萬般無奈。“你究竟要我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