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縭笑了笑,順著她的話道:“我也只是隨處走走,然後就會回去。”
初染被他堵住,許是因刻意迴避造成的生疏,兩人一時無話,只一前一後怪異地站著。
黃昏迫近,碧藍的天空被鍍上一層粉嫩的柔光,仰頭看去,那星星點點紅綠掩映像極了傾雪園裡的夭夭之桃,使得冷寂的空間莫名生出一股暖意。
小時候好奇,拼命地想出那個園子,後來出來了,卻後悔了。
“回去吧。”毓縭不知何時走了過來,也和她一樣抬首望天。他記得,夢裡的桃花大約就是這般。
彷彿沒有聽見,初染仍怔怔地站在原地,伸手去接枝頭顫落的花瓣。感覺到毓縭的註釋,她偏頭微微一笑:“我家裡也有這樣的桃花,一年四季,常開不敗。”
“好看嗎?”
“好看,好看極了。我曾經。。。。。。”她快樂地笑出聲來,臉上因為回憶顯現出淡淡的紅暈,只是這種光芒很快便被濃重的哀傷取代。
“以後他會陪你看。”
“我們走吧。”
異口同聲。
“初染,你終究是在意他,是不是?”毓縭垂下眼簾,語含嘆息,“初染,你從沒說過你叫桃夭,你也從沒告訴我那段日子你去了哪裡。”
“你都聽見了。”沒有辯駁,初染偏過頭去。不,不是這樣的,不是的,她不是有心相瞞,只是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可事到如今,解釋和挽回又有何用,所以,她選擇了沉默,所以,千言萬語,只化作這近乎淡漠的一句。
“初染,有時候我總想,如果那日我沒有放手,如果我夠狠心拋開這裡的一切,如果,我不是我,那麼是不是,一切都會不同。。。。。。”
薄暮下的嘆息,悠遠綿長,殘陽里拉出一痕暗紅的剪影,觸目驚心。
如果,如果。。。。。。可惜,這個世上沒有如果。就像時光,永遠不會定格在十五歲的春日,原本心靈深處最深的感動,終化作暗香一縷,零落成泥。
他是翱於天際的雄鷹,她怎忍將他束在田園,碌碌一生。柒瀾大業,父親遺願,他又如何真正除得去拋得開。千鈞一髮生死相攜,原不過是生命裡最驚心動魄的插曲,曲終人散。
“後天就是中元了。”毓縭忽然嘆了一聲,回過頭來,他微笑道,“中元,我帶你去城裡看燈可好?”
因守孝的緣故,近三月宮中均無慶典。
“可。。。。。。”初染猶豫了一下,據她所知,中元放燈前後共持續三天,他們大可以早一日或晚一日再去,沒有必要非是七月十五。“我是怕我掃了你的興。”
“換了日子,就不正了,而且。。。。。。”毓縭笑笑沒有繼續,其實他是存了私心的。因為只有這個日子,他才會認為他是不可替代的,風燼不能,慕容蕭不能。
[第六卷 千年:長恨(五)]
慕容蕭依約沒有再來找她,並且撤下了原來的暗哨。初染則是將心思全放在了鳳端華身上,每每午後總要去清晏堂小坐,一來是探她病情,二來是想再會會舒蓮。不過說來也怪,這舒蓮像是故意躲著她似的,只要初染在,她就必不露面,難得有一回撞見,卻是極憤恨且隱忍的表情。閒暇時說起,鳳端華也不過隨意打發幾句便扯了開去,聽說她是去年冬天到的棲梧,鳳端華見她伶俐這才留在身邊作近侍,雖比不得陪嫁的幾位,到底還是比較得臉。
中元這日,初染照例去清晏堂,只是鳳端華並不在,似是去見顏後未歸。顏洛嘉,自毓縭繼位便專心佛事,鮮少露於人前,初染遠遠在佛堂看過她幾次,卻每每只見一個側影,虔誠而哀傷。
“姑娘稍待,太后留飯,公主怕是要晚些才回。”一名侍女端上茶水,再低眉順目地退下,偌大的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