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看不清人的臉。臺上站了許多人,排出一顆心的形狀,他疑惑這麼多人要做什麼呢?詩朗誦嗎,他又聽不大懂,可他們手裡都拿著一張紙。他不知道那紙上寫著的不是中文,是日語。
他被驚呆了,他們在用蹩腳的日語講著,講著天順有了他,天順有了龍一,
“龍一,因為有你,我們才開始抬頭看自己,因為有你,我們才學會不放棄。孤獨的你,一個人揹負壓力,揮著翅膀飛回這裡,只因為這裡曾給你點滴。你從未在我面前哭泣,我卻一直看得見你的淚滴,我從未見過你的傷痕,可依然感到它已疼痛不已。龍一,謝謝你,但請別永遠孤獨地走下去,我願陪伴你,如果你也願意。龍一,我是真的愛你”
他睜大了眼睛,想看清那些說愛他的人的臉,他要把他們都記住,這一天這麼多人說愛自己。淚水模糊了視線,他只看到他們站在那裡,好多好多人,燈光亮起來,他站起身,他要一直注視這些愛他的人。
身後所有的人都站了起來,
“龍一,我們都愛你”
他們給他深深鞠躬,他沒來得及轉身,聲音就穿過他的身體,他們都看見他的淚滴。
他走上臺,笑得很幸福,
“我也愛你”
他用中外大聲講。
他和同學們一同表演,他坐下來賣力地打著架子鼓,鼓聲歡暢,逼人心魄。他第一次如此慶幸自己學會了架子鼓。有同學把他拉到太中心,熟悉的旋律響起,是他喜歡的日本民歌《小櫻花》,他們居然會唱,他們握他的手,溫暖了冷冷的血紅櫻。天上開始飄零著櫻花瓣,他熟悉的顏色,它們在飛舞,落在他的頭上,肩上,他抬起頭,望著空中飛舞的小精靈。
天順四年前接納他,四年後重新撿起他。
第八章
Allen終於弄到他在日本的資料,井上純子在他十二歲那年獲得了他的監護權,手續看起來齊全合法。Allen仍覺得其中有隱情。他對井上純子百般容忍,包括上她的床,她完全掌握了他的兒子,因為她手裡有他的全部資料,他無力對抗。Allen一陣陣心痛,才明白自己的兒子在用什麼拯救自己,他付出的太多太多。Allen忍不住要把自己的兒子拉回自己身邊,只有他才是真正愛他的人。突破口是他的養母沈靜嫻的簽字,他猜到當初她們籤的檔案一定有問題。他壓住心中的火,繼續找拯救兒子的繩索。他讓老christ原本衰弱的心臟更加衰弱,老christ摸著照片中他的臉顫抖著說,
“我的孫子,看,你看他的眼睛,那裡面有什麼,與我和你年輕時都有的鬥志,沒錯,他屬於這裡”
Allen望著已經有些浮腫的父親眼圈紅了,
“爸爸,我一定把他找回來”
臺灣的大選因為神的下凡而異常微妙。人們似乎討厭了那些充滿惡意的挖苦和嘲笑,而面對一個六旬老人的懺悔與淚水好像更心動,或者說神放下了一直追求的權力反而讓人們更放心地將權力交給他。局勢一點點傾向了神,小鋒的笑臉被做出巨型海報蕩在神的府邸外面。神好愛好愛這個微笑的少年,好恨好恨當初的自私貪婪,他全力支援女兒去找兒子。關於越過海峽的手續還在辦理,念兒此刻只能隔著海水眺望兒子。
他們焦灼如熱鍋上的螞蟻的時候,他把以自己為頭條的報紙墊在地上,一個人看夕陽,在空無一人的大看臺上。他太習慣孤單,習慣於自己十指相扣的動作。他只要一片寧靜就會滿足,他一直沒有哭泣的衝動,為自己哭泣的衝動,彷彿一切都是應該的,應該到把自己都看成理所當然。他忽然想起小時候冬天路邊小販們叫賣的烤紅薯。那時候養母一直拉著他往前走,他只感覺過那紅薯的溫暖,從沒有品嚐過是什麼味道。他忽然發現那八年的生活在心裡逐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