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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我們是律師,正在找一個重要的證人,”李孜回答,“你認識一個叫G的女人嗎?”

出乎她的意料之外,Lou搖搖頭說:“不認識。”

“那是誰給了你那隻相機?”李孜追問道。

“是這裡的一個病人,她說那臺相機是很難覓到的古董,託我幫她寄還給她的朋友……”Lou答道。

李孜立刻意識到G一定是在法國用了不一樣的名字,而且那很可能就是她的真名,連忙問:“她叫什麼?你知道她現在在哪兒嗎?”

“她叫方傑雯,”Lou怔怔的看著他們,很久才開口說,“但她已經死了。”

20.除顫

過去的四年半當中,Lou每隔一段時間就能看到方傑雯,有時候是住院,有時候是回來複診。四年半的時間足夠讓一個人改變許多,Lou卻始終記得第一次看到她時的情形。

那天,Lou值中班,快要入夜的時候,從急診室轉來一個心跳驟停的病人。那是一個裹在白色浴巾裡的年輕女子,躺在推床上,除掉浴巾,身上只穿著一條極薄的肉粉色雪紡長裙,裙子浸溼了,幾乎透明,從前襟到腰線都在現場急救的時候撕開了。Lou聽急診室的人說,這姑娘是落水救上來的,在救護車到達之前心跳已經停止,幸好La Baule的海濱浴場有臺行動式自動體外除顫器,否則即使救過來也可能有嚴重的腦損傷了。Lou覺得有些奇怪,那時才剛剛四月初,氣溫在十攝氏度上下,海邊可能更冷。誰會穿這樣的衣服,下海游泳?

那個女人在急診室可又發生了一次的室顫,又是一次五十焦的電擊和一輪心肺復甦把她拉了回來。隨後的電解質、心肌晦譜檢查和超聲波心功能測定中發現,她的室顫和心臟驟停不僅僅是落水引起的,很可能還有其他器質性的問題,所以才被送來轉心外科做進一步的檢查。

Lou按照醫生的指示,去找送她入院的男人,希望能知道她的病史。那個男人就站在在診室外面,也是渾身溼透,長時間的保持那個姿勢,像陷入絕境的動物一樣喘著氣。Lou把需要填寫的表格交給他,他什麼也沒說,伸手接過去。直到這時,Lou才發現他的右手從下臂到手背有一條很長的傷口,小指以不自然的方式向外彎折。

“你的手可能骨折了。”Lou叫起來。

但他只是低頭看了看,說是在海邊的礁石上碰傷的。

Lou很快叫了一個醫生過來看他的手,帶他去照X光,固定斷骨,處理傷口,趁他縫針的時候,又幫他填了那些表格。他告訴Lou,那女人叫方傑雯,上週剛滿二十一歲,是個模特,事發當時正在La Baule海濱一家酒店裡拍廣告。日落之前,她站在一塊礁石上拍最後一組鏡頭,突然摔倒掉進海里。

說到這裡,他突然停下來,抬頭看著Lou,低聲說:“她告訴過我她不舒服,但我還是要她去……”

“這種事誰都預見不了,至少她現在沒事了,”Lou打斷他安慰道,半秒鐘的停頓之後又加上一句,“暫時。”

他點點頭,沉默了片刻又說:“但她在我手裡死過一次了,我感覺的到。”

Lou是知道那種感覺的,心跳和呼吸停止,身體的關節像是破碎的提線木偶,有那麼一瞬,瀕死的人臉上會出現一種特別的表情,安寧的解脫的表情。有時候她甚至懷疑,把他們拉回來,是不是真的對他們最好,不過她是宣過誓要救死扶傷的人,沒有理由也沒有權利這樣想。她努力不讓自己去鑽那個牛角尖,把填好的表格交給他看,他接過筆,用左手簽上自己的名字,Eli York。

後來發生的事情足以證明Lou加上那句“暫時”是對的。當天晚上,那個女人,或者如她入院表格上填寫的名字——方傑雯,心室壁破裂被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