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看到那人的頭部先著了地。
摩托車橫在馬路上,車輪繼續在轉動,但是柏油地面上卻塗滿了腦漿,那人的身體似乎還在神經性地抽動,羅周的胃裡一陣難過,趴在路邊不停地嘔了起來。
………鵲橋仙
回覆'9':她的枕頭溼了
白璧不知道自己在外面遊蕩了多久,她甚至忘記了自己是否吃過晚飯,又是如何才回到家裡的。當她走上陰暗的樓道,爬上六層樓的樓梯,用了很長的時間才在黑暗中找到房門鑰匙。開門以後,發現已是晚上十一點鐘了。
她重重地關上房門,右手摸索著開啟了燈,柔和的燈光灑在了她蒼白的臉上,她脫了鞋,光著腳走進屋裡,然後吃力地解開釦子,脫下了那件黑色的套裝。她開啟飲水機,喝了一大口的涼水,涼水順著她細細的喉嚨進入了身體裡,胃裡冷冰冰的。她深呼吸了一口,然後注視著自己的房間,這原本應該是她和江河的新房。
房間的牆壁用了淡黃色的塗料,甚至現在白璧還能聞到微弱的塗料味,白色的吊頂裝飾著花紋,地板光滑平整,門框閃著上好木材的光澤。還有一整套的傢俱和家用電器,那是江河趁著一家傢俱與家電總彙開業打折的時候買下的,價廉物美,確實很實惠。
廚房裡鋪著帶條紋的瓷磚,灶具等都是進口的,衛生間被改裝過,推倒了一堵牆擴大了面積,一個大浴缸橫在最裡面,讓人產生了許多聯想。臥室裡,那張被粉紅色燈光籠罩著的大床似乎還暗示著某種誘人的東西。但是現在,她已經不再需要了。
這一切都是在三個月前裝修好的,一切裝修事宜都由江河操辦,他幾乎用掉了他所有的、不多的一點積蓄。以至於他還向朋友們借了幾萬塊錢來籌辦一個月以後的婚禮和喜酒宴席。江河的父母在一個偏遠的農村,幾乎沒法給兒子結婚出一點力。而白璧的父親也早就死了,她同樣沒有多少積蓄,這使他們沒有錢買新房子,這套房子,還是十多年前考古研究所分配給白璧的父親的那一套,所以,所謂的新房其實還是舊房,不過是把舊房再重新裝修一遍而已。雖然,江河對入贅這個詞有些忌諱,但在沒有更多的錢之前,他只能在白璧的家裡做新郎,因為他在這個城市根本就沒有自己的家,他只是住在考古研究所隔壁的大學研究生宿舍樓裡。在裝修那段時間,白璧住到了她最要好的女友蕭瑟的家裡。一個月前她才搬了回來,然後靜靜地等待新婚的那一天,然而,她的新郎卻沒有等到這一天。
白璧又喝了一口涼水,她現在需要涼水。她來到了梳妝檯前,打量著鏡子裡的自己,一個月以後,大概她是要在這面鏡子前為做新娘而打扮的。眼睛有些紅,眼眶也是,眼角還有些髒,大概是殯儀館的空氣不太好,而且多多少少也流過一些眼淚。鼻子還不錯,只是毛細孔略微大了一些,得防著生粉刺。嘴唇有些發紫,大概是剛才喝了涼水的緣故。她的下巴的線條很漂亮,她想可能就是這個吸引了江河吧。她又用手摸了摸臉上的面板,還是緊繃繃的,大體還屬健康,只是今天也許是沾上了葬禮的氣氛,面板比平時更蒼白了,原先兩頰的紅潤也消失了。她後退了一步,解開了盤在腦後的頭髮,任由頭髮披散著,窗戶開著,夜風吹來,頭髮在她背後微微晃動。
梳妝檯上放著一張她和江河的合影,也許是白璧天生不喜歡拍照片,他們的合影,只有這一張。照片的背景是一片江南的田野,其實那是一次田野考古,江河他們去發掘良諸文化時期的一個古代聚落遺址,就帶著白璧一塊兒前往了。自然,白璧是把那次外出當成是遠足而已,那裡的風景也不錯,江南的小橋流水,滿地都是波浪般的金色的菜花,只是地底下埋著許多死人骨頭和氏族社會的罈罈罐罐。照片裡江河微笑著,他微笑的樣子確實很帥,梳著分頭,乾乾淨淨,穿得也不錯,一點都不像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