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多時,豐稷便大步走了進來。石越觀看他神態,卻見他眉宇之間,有掩飾不住的喜悅。
“帥臺大喜!”果然,豐稷剛剛進門,便連忙作揖賀喜。
石越微微一笑,道:“何喜之有?”
“高遵裕大敗西夏軍!”豐稷一面說,一面從袖中抽出一份戰報,雙手遞給石越。
石越不由微覺愕然,忙接過戰報,細細讀來。戰報所敘,無非是在高遵裕的指揮下,平夏城宋軍如何力挫強敵,殺傷敵人數萬。隨戰報附上的,更有一串長長的有功人員的名單,與陣亡將領名單。石越讀完之後,將戰報放在案上,沉吟道:“相之,陣亡戰士的名單呢?”
“已徑遞樞府,請求撫卹並奉入忠烈祠受祀。”
“有多少人戰死?”
“一共是五千另二十三人。其中軍階最高者,是翊麾校尉薛文臣、王儻。”
“戰死五千餘人,受傷的只怕更多。劉昌祚的第一營更是撤消編制……”石越不由站了起來,揹著雙手,踱步思考。
“神銳軍第一軍軍都虞侯根據劉昌祚部倖存的軍法官的報告,彈劾劉昌祚失落軍旗金鼓,指揮使吳安國驕橫跋扈,二人都已經被暫時監禁起來,準備押送回京兆府審訊。”豐稷小心翼翼地說道,“劉昌祚姑且不論,吳安國的表兄康大同最近剛剛增補入侍衛班直……”豐稷一面說,一面悄悄覷探石越的臉色,卻見石越始終如同萬年之花崗岩一般,沒有任何表示,他心中不知為何,突然一驚,竟是不敢再說。
“吳安國這個人,本府是知道的,料來少不了要得罪不少人。但這是衛尉寺的事情,我等最好不要多管。”石越在心裡笑了笑,讓吳安國受點挫折,並不是壞事,但是他的臉上,卻依然是一臉的“剛毅木訥”。“劉昌祚失落旗鼓,按軍法要如何處置?”
“論法當斬。”
“哦?!”
“但是劉昌祚此番頗立功勳,以功折過,下官猜測,應當是降職的處分。至於究竟降到哪一級,非止是衛尉寺的事情,與兵部也有關係。”
“如此,待他受處分之後,不必再回神銳軍,調到龍衛軍去吧。”
豐稷震驚的望了石越一眼,不知道劉昌祚與石越是什麼關係。龍衛軍隸屬侍衛馬軍司,是一支裝備精良的純騎兵部隊,此時龍衛軍的軍官、節級基本上都已經從講武學堂、驍勝軍返回陝西路,並且早已完成了士卒的挑選工作,在慶州整編訓練已有幾個月,再有半年,就可以整編完畢。把劉昌祚從神銳軍調入龍衛軍,根本就是有意栽培。豐稷也不敢多問,忙答道:“是。”
一面又說道:“按朝廷的章程,渭州經略使有權直接向樞密院報告戰果。安撫使司的戰報,不過是存檔而已。但是這次高遵裕刻意將戰報先遞送帥司,再轉遞樞府。下官想來,這是高遵裕故作姿態,向帥臺示好。劉昌祚本是高遵裕之部屬,屆時若要調動,下官以為,須得向高遵裕打個招呼才好。”
“相之言之有理。此事便交你去辦妥。”石越讚賞的點點頭。
“平夏城有此捷報,朝中便有反對之人,氣勢也自然會小了下去。然而下官所慮者,是怕朝廷有人得意忘形,竟然要求向西夏全面開戰,反累國家。帥臺何不拜表說明此事,且修書與文相公、呂相公及吳武部,言及利害,道平夏之役,不過特為為國家建藩蘺,以戰止戰,使陝西略得休息,而非為挑釁敵國。若諸公能為之然,庶幾亦為朝廷之幸。”
石越聽到此言,心中不由一動,他與文彥博之關係,始終是若即若離,不好不壞。縱然是石越傾心結納,文彥博卻始終是愛理不理,對石越並沒有特別的好感,反倒是對唐康這個孫女婿青眼有加。而呂惠卿更是口蜜腹劍之李林甫,更不必言。惟獨吳充,二人很早就在朝堂之上,互相聲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