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站起來。
“你在這裡做什麼?誰叫你來的?”聲聲逼問,疾言厲色,羅母凜然怒道:“你給我走,馬上走,以後也不要再來!可茵不想看到你!”
“伯母,我只是想……”
“我管你想什麼!只要你一出現,可茵就會出事!”羅母吼得大概整層樓都聽到了,連護理站的小姐都探頭出來看。“你給我走!走得遠遠的,不要讓我再見到你!”
說著,還氣急攻心地狠命推他,卻是重心不穩,自己差點摔倒,多虧席承嶽眼明手快地扶住她。
啪!羅母用力撥開他,手勢沒抓好,席承嶽狠狠被掃了一巴掌,臉上立刻出現一道血痕,是被羅母手錶刮出來的。
席承嶽沒閃也沒躲,更沒伸手去摸臉上傷痕,他只是呆立在原地,愣愣地看著心情極度激動的羅母,以及她身後幾個臉色凝重的人。
“媽,你先冷靜一點。”羅家的哥哥過來扶住母親,一雙嚴肅的眼眸盯著席承嶽。“席律師,你請回吧。”
“是啊學長,反正我們也不能進去看可茵。”思婕苦口婆心地勸著。然後壓低嗓音說:“你在這裡,伯母心情就不好……你還是先離開,好不好?”
“啊,好。我……那我先……”口才便給的席律師竟然連完整的句子都說不出來,他甩了甩頭,轉身就走,腳步有些踉蹌。
隔日,他又來了。可茵的情況沒有改變,怡然昏睡中,在ICU外面等著探病時間要進去看可茵的,換成羅家的伯父與三哥,兩個男人只嚴肅看他一眼,沒多說,自然也不讓他進去探望。
第三天,他怡然被拒於門外。他一個人獨坐在長廊的盡頭。
三天來他就沒吃沒睡,長了滿臉的鬍渣。強打起精神處理公務之餘,就是往醫院跑。羅家人不想看到他,他只能遠遠的待在護理站附近的等候區,整夜坐在冰冷的塑膠椅上。
是的,他待在這兒第三夜了。
“先生,請你回去休息吧。”中年的護士長走過來,和氣地勸他:“在加護病房裡,二十四小事都有醫護人員照顧,監控,羅小姐的情況是第一天最危險,這幾天只要穩定下來不感染,等積水清理乾淨之後,就會停藥讓她清醒,你明天早上再來,情況還是一樣的,何必坐在這裡呢?”
“我回去也睡不著。”席承嶽老實說,一面苦苦地扯起嘴角,笑了笑。
這個男人即使如此邋遢,看起來還是非常有魅力;而且那雙憂鬱的眼睛,是在令人不得不心軟。護理站的小姐偷看他好幾天了,都對他的深情感到心折。
“你跟羅小姐感情很好吧?”護士長說:“家人、朋友都很關心,羅小姐一定是很好的女孩子。”
一個外人的話,突然就這樣打中席承嶽的心。他的眼眶突然一熱。
“她真的是……非常非常好的……”講到後來嗓子啞了,再也講不下去。
護士長了解地拍他的肩,無聲給他打氣,然後便離開了。
席承嶽撐著頭,用力閉上眼,阻止自己流淚的衝動。但眼前卻一直出現她溫和恬靜的神情,帶著英氣的五官,眼眸卻永遠那麼溫柔,從來不曾大聲為自己爭瓣一字一句,只會像牛一樣默默耕耘,只會急得啞口——
回憶排山倒海而來。他們高中在樓頂的初遇,年少單純時難以磨滅的互相吸引,想盡辦法就是要見面,牽著她的手在鬧市中惶惶然的遊蕩……沒有她的日子是如此蒼白。他出國前夕的重逢,兩人如火般燒起來的依戀與糾纏,她婉拒他求婚時的為難與矛盾……
他獨自離開臺灣時,對她有著怨恨;到後來,那股怨恨卻慢慢被時間淬鍊成單純的思念。一張張陌生或熟悉的臉孔,有美麗的,有可愛的,有時髦的,有典雅的……只要不是她,都象浮光掠影一樣,無法在他心中駐足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