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硯才翻出來。」仙心很不滿,「蚯蚓爬也比妳的字有精氣神。念念,
我得確定妳真知道寫什麼,不是胡塗一張就當家書了。」
我羞怒交加,「寫得好看就可以歧視人?你歧視字難看的!我還會寫呢,多少女
人是文盲你說…」
「我管那些女人?關我啥事?」他喝道,「念念!」
心不甘情不願的唸了,發現時過境遷,有幾個字…我還真不認得我是寫了什麼。
仙心長長的嘆息一聲,充滿非常討打的訊息。「妳這字,還是得我來教了。最少
寫個家書讓我看得明白不是?」
「…我以後叫賬房先生寫。」我也氣了。
「妳敢!」他大喝,「寫給我的信,能給別人寫去!?」
「不然我讓白娟…」
「不成!就跟妳講不能給人寫去,白娟不是別人?」他罵了,「妳給我過來,磨
磨蹭蹭什麼?拿好筆…唉,這叫拿好筆?我一抽妳就是滿手墨…抖什麼抖?這是
橫嗎?蚯蚓扭都直些!算了,妳來我膝上…還跑?過來!我把著妳的手寫!不給
妳畫描紅是不成了…」
我被這個趾高氣昂的書法先生非常羞辱,學習得非常心不甘情不願。「你當先生
太兇,」我小聲咕噥,「這樣學習起來怎麼會有進度…」
他的手一顫,在紙上落了一滴墨。「…我想把妳趕緊教會。」又把著我的手穩穩
的寫了三橫,才慢慢的說,「我算是大好了,該考的該做的,也做完了。這些年,
一直是哥哥們在撐,二哥更是遠駐浙江,難得回來。我想跟大哥學些時間,就去
二哥那兒替手,讓他回來幫幫大哥。
「大哥都不講,但他已經忙得分身乏術…咱們糧食生意,攤子太大,獲利卻薄。
再不讓二哥回來幫大哥,大哥要累病了,但浙江那兒也得有人主持。我若去了,
十天半個月才回來一次,妳沒學會寫字,我接了信就懸著,怕妳寫了什麼我沒看
懂…」
啪的一滴淚,落在紙上。我覺得我真是淚腺太發達,一定是飯吃太多不長肉,發
展到其他地方去了。
不過我沒再跟他作對,乖乖的學寫字。他若去應酬,我就在書房苦苦練習。當然
書法這種事情跟羅馬一樣,不是一天造就的。但有練有差,總算可以看得明白了。
只是虛耗紙張,一大張不知道寫不寫得到兩百字,我正在努力縮小體積,但要到
小楷的地步,我想還有很遙遠的距離。
但我這麼努力,仙心反而不幹了。他堅持只要看得懂就好,又沒要我當什麼書法
家,「反正妳也不是那塊料。」他很直接坦白而討打的說,「現在妳面對著書桌時
比面著我的時候多,看到我眼睛都不發光了!」
「成天在外應酬的人說什麼話呢。」我咕噥,「把我撇在家裡,我沒吭聲,惡人
先告狀…」
事後我很後悔。我早該知道這隻墨魚君會把我的話再三琢磨,就不該跟他說這。
後來讓我大大揚名,譭譽不一。
咱們這位新科榜首發話了,要邀他去,就得邀他的夫人。
時已入冬。雖還沒飄雪但也冷得緊。我這亞熱帶居民放在家裡的暖日子不過,出
去吹什麼風,跟那些文人雅士有什麼好見的?!
更何況,繼怒撕庚帖事件後,我的名聲已經大大貼上「妒婦」這個圈著霓虹燈的
大廣告牌,再加上騎馬遊街猴在新科榜首的懷裡不下來的張狂…再加上這個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