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後,江歲晚對沈棄無形中又親切了些。 一心撲在他身上的沈棄自然察覺到了他的態度變化,沈棄察覺,他師尊身上那股好像不屬於這個世界的疏離和清冷好像淡了不少。於是他對江歲晚越發勤快殷切。 殘臘餘更盡,新年曉角催。 除夕夜。 屋外雪大如席,紅梅在風雪中灼灼盛開,香滿乾坤。 屋內燈火長明,爐上的熱湯咕嘟咕嘟的冒著泡,濃郁的香氣像小勾子般誘人。 上清宗向來熱鬧,除夕夜更是如此。 宗門弟子有很多都是無處可去的人,一群無家可歸的人在這裡組成了另一個家。 宴會上有人上去表演,很是熱鬧。 江歲晚支著頭認真的看錶演。 沈棄認真的看他,還時不時遞些乾果甜點之類的給他。 宴會上有人彈琴,是葉青陽。 琴聲空靈幽遠,如清風拂過萬物。 江歲晚看向葉青陽的眼神多了幾分讚歎。 沈棄見狀,說:“葉師弟琴彈的真好。” “師尊喜歡聽琴嗎?” 江歲晚點點頭,“確實不錯。” “嗯,喜歡。”他閒來無事時也會彈。 “哦,那我也喜歡。”沈棄給他遞過去一小碟剝好的堅果。 江歲晚成功被吸引了注意力,看向沈棄,好笑的問:“師尊喜歡的小徒弟怎麼就也喜歡了?” 溫暖長明的燈火好像都躍進了江歲晚帶笑的眼,以至於他笑起來時,眼底帶著稀碎的光。 “師尊,我已經不小了。”沈棄看著江歲晚的眼睛,理所應當的說:“只要是師尊喜歡的事物,我當然也喜歡。” 當然,要是師尊喜歡的人……如果那個人不是他,他自然會去偷偷把那人弄死,然後毀屍滅跡,不留一點痕跡。 師尊喜歡一個,他殺一個。 這樣一來,到最後,師尊喜歡的,能依靠的就只有他了。 江歲晚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摸摸他的頭,“在師尊眼裡你還是個孩子,當然小了。” 江歲晚想,沈棄永遠都是他的家人,他要保護的人。 然而沈棄聽了這話似乎有些不高興,低垂著眉眼,有些賭氣似的:“我才不要師尊把我當小孩子。” 他是要當師尊的道侶的,況且,他已經長大了,不是小孩子了。 江歲晚無奈,“好好好,你不是小孩子,你不小。” 沈棄長大了,不再喜歡別人說他是小孩子了。 沈棄看著江歲晚:“師尊敷衍我。” 江歲晚輕輕敲了敲他的額頭:“師尊哪有?” 沈棄捂著額頭看向江歲晚,這時,嫋嫋琴音結束,熱烈的掌聲響起。 葉青陽整理好儀容站起來,朝著江歲晚這個方向彎腰拜了拜。 劍眉星目的少年,笑起來帶著股清澈蓬勃的朝氣。 江歲晚旁邊的雲霏意用手肘拐了下他,“欸,小師弟,他是不是在看你啊?” 江歲晚聞言看向葉青陽,葉青陽見狀,朝他露出一個大大的格外燦爛的笑。 江歲晚禮貌的回了個微笑。 “咔嚓”一聲,沈棄捏碎了手中的一個堅果。 雲霏意右手纏著厚厚的紗布,她前幾日下山救人時受了重傷,一隻胳膊差點沒了,滿身是血的她被同樣滿身是血的墨祈帶回了上清宗。 得虧墨祈送她回來的及時和黎宿醫術高超,不然她的手估計要廢。 她的手現在還未完全恢復,右手不方便行動,她二徒弟時逾在一旁照顧著她。 雲霏意看著琳琅滿目的菜餚,朝時逾示意:“小逾小逾,我要吃那個菜!” 時逾側頭看看,拒絕:“太過辛辣,師尊禁食哦。” 雲霏意有些失望,尋找了一圈面前的菜,看見道比較清淡但是瞧上去味道應該不錯的菜,說:“那,那那邊那個。” 時逾看了一眼,“師尊,這道菜裡面加了落蘇草,師尊也禁食。” 雲霏意:“……那好吧,那個呢?” “師尊禁食。” “那個?” “禁食。” …… 雲霏意生無可戀的癱在座椅上,“好好好,這樣玩是吧?” “我不吃了還不行嗎!” 她眼神幽怨的看向不遠處的黎宿。 黎宿懶洋洋的癱著,面如冠玉,眼下卻有淡淡的烏青,一副沒睡好的半死不活的樣子,墨藍的衣袍因為他過分不羈的姿勢散在地毯上,金線繡著的海棠花在衣袍上開出片鎏金的花海。 他接收到雲霏意的幽怨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