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仿,約莫四十歲,微笑著異常和藹。我腦子裡飛快地閃過之前瞭解到的資訊,他大哥叫顧立南,大嫂郭韻,都是蘇黎世大學的教授。中座的那位,當然就是顧持鈞的母親了,頭髮斑白,眼神犀利透徹。我只需看一眼,就知道她年輕時一定是位讓人過目難忘的美人。
顧家大哥大嫂露出了相似的“我們是一家人”的笑容,對我點頭。顧大哥很親切,“許真吧?歡迎。”顧大嫂則笑眯眯拉我在院子裡坐下。我坐到大哥身邊,挨著顧持鈞的母親。我記得顧持鈞說過,他母親姓唐。
“伯母。”我又叫了一聲,“您身體好點了嗎?我知道您前些日子生病了。”顧母點點頭,從老花眼鏡片後打量我一番,才道:“身體好不好,是由醫療技術決定的。”
我一愣,點頭,“您說得是。”我記得顧持鈞說她今年七十五歲,但談吐非常清晰,可見思維縝密。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把帶來的禮物送過去。禮物是顧持鈞選的,是跳棋。“不知道該送您什麼,聽說您喜歡下棋,就買了這個。”
“誰花的錢?”
“啊……是我買的。”
伯母“嘿”了一聲,從老花眼鏡後看我和顧持鈞一眼,“你還是學生,以後讓老三花錢。”
“伯母,其實我也買不起太昂貴的禮物,”我說,“這個並不貴。”
她這才點了點頭,伸手開啟盒蓋。
顧立南問我喝咖排還是茶,怎麼能讓他給我倒茶?我連忙站起來,“都可以,我自己來吧,不麻煩大哥。”
伯母一揮手,“坐下,這種事情就應該由男人做。”
我呆呆地看著她。顧持鈞坐到我身邊,“我跟你說過我媽媽是個女權主義者。”
“噢……”伯母轉頭問我,“我聽說你爸爸是古生物學家?”
“是的。”
“那你爸爸對寒武紀大爆發是什麼觀點?”
我呆了呆,難道剛見到兒子的女朋友就開始考察我的古生物學水平?嘴上可一點不敢慢,我立刻說:“我爸的觀點和傳統觀點一致,無數證據都揭示,那是一次真實的規模最為宏大的生物創新事件。我爸的專攻是古植物學,我們在那個階段發現了各種型別的植物比歷史上任何一個時期都多。”
“都有什麼?”
我絞盡腦汁,一一作答,忽地想起十多歲時,我跟爸爸出席一場學界的年會,在會上有個一本正經的女學者就用這種語氣跟我爸爸討論問題。幸好爸爸總帶我在身邊,才讓我有足夠的知識回答男友母親的學術問題。伯母微微眯起眼睛,面容上不見笑意,一種調動大腦全部細胞進行思考的表情,我經常在我爸爸的臉上看到這種表情。“你爸爸的觀點有意思,很有意思。”她眼睛迸出亮光,這樣說。
我猜想她應該是對我的回答很滿意,忐忑不安地看向顧持鈞和顧家大哥大嫂,希望他們能給我一個提示。顧大哥離桌而起,端肅著神色道:“我還有論文,失陪。”顧大嫂對我報以親切的微笑,同樣也站起來,“我要去一趟大學,跟唐納德教授還有事討論。”
而顧持鈞則一臉“我很困我真的很困”的樣子,甚至伸手捂住嘴,懶洋洋打了個哈欠,“小真你陪我媽媽,我倒時差,去睡一會兒。”說罷看向顧大嫂,“屋子收拾了沒?”
“鐘點工收拾了,但我以為你們要住酒店。”兩人邊說邊往樓上走。“回家哪有住酒店的道理?”
我目瞪口呆看著他們施施然離開,完全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哪有這樣的道理?我們一起坐的飛機,怎麼他需要倒時差,我就不需要?顧持鈞上了二樓,趴在欄杆上遙遙對我招手,指了指靠牆的一間屋子,“我們的房間,我去睡一下。你要是累了就過來跟我一起睡。”
為什麼他們一夥人看上去這麼像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