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故事嗎?”這又是很奇怪的事情,父親從來不管我去哪裡的,雖然他都知道。我當然要去找那個羽人,今天是秋選啊,一年才有一次,我想叫他一起去看。他看過這世界那麼多有趣的事情,一定也不願意錯過這一次。
葉子說要陪我去,可是我不要,葉子的目光閃來閃去,最後還是沒有堅持。我看見楚夜從大帳前經過,葉子一定也看見了。楚夜很神氣,他火紅的長髮梳成一個馬尾巴,驕傲地站在腦後,皮甲上鑲嵌的金鱗閃閃發光,連他的黑馬也編了一脖子的小辮子。他又要去奪標了。這幾年都沒有怎麼打仗,要是沒有秋選的話,楚夜一定會擔心被大家忘記的。楚夜經過大帳的時候扭過頭來,我知道他希望我去看他得勝。我點了點頭,他就高興了,有時候我覺得他也怪可憐的。我想讓那個羽人看看我們夜北頭號的武士,也許他就會多了一個,嗯,也許是好幾個新的故事。
我們夜北的故事,他會講給別人聽麼?他總是要走的。不知道他會去什麼地方,是不是也會住在一個荒涼的地方,會不會有別的小姑娘騎著馬走上半天的路去聽他講故事?我忽然覺得鼻子裡面有點酸。太不爭氣了!他還好好呆在這裡呢,我就開始胡思亂想了。我覺得一定是被父親傳染了,不開心是會傳染的,我今天本來應該多笑笑,就不會染上了,可是我為什麼忘記對父親笑了呢?
真稀奇,羽人竟然有禮物送給我,一定是因為我給他採了那麼多雪藍花他不好意思了。我以後還要再去採。可是他說兩件禮物裡面我只能挑一件,這就比較小氣了。哼,我挑剩的那一件他想留著去送給誰?!
兩件禮物我都很喜歡。一件是他那盞金豎琴,一件是白銀打造的面具。呀,原來他那麼有錢。除了那麼多的黃金還有那麼多的白銀,他根本不需要給大家打鐵的。我看見金豎琴就想抱到懷裡,那琴聲太好聽了,我一直都希望自己也能彈呢!可我沒有去拿。這間小泥屋那麼髒,就是這盞金豎琴永遠擦得亮亮的,他一定很在乎它。拿走別人心愛的東西可不好。那面具我從來沒見過,精緻得好像會呼吸一樣,我摸了它一下,原來它是溫暖的,一點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麼冰冷。
“是你打的嗎?”我吃驚地問他。羽人的手藝很好,可這面具不是很好那麼簡單的。
“當然不是。”羽人笑了,“我怎麼打得出來。這是河絡們做的。記得我給你講過的那個故事嗎?”
我幾乎要跳起來了,是那個戴上就永遠不會煩惱的銀面具!我以為那只是他說說的,原來真的有啊!我抓住了那個面具。“我可以試一下麼?”我哀求他。
羽人笑了,他笑起來的時候可生動了。“你是夜北最美麗的朱顏公主啊,有什麼你想做的不能做。”他的口氣和父親一樣。
我把面具輕輕地套在臉上,真的,我不知道怎麼描繪,那感覺又溫暖又清涼,我只覺得心裡都是明亮的。而且,我能看見那黑灰掩蓋下的真實面容了。我眨了眨眼,原來羽人是這個模樣,他又高大又英俊,還有一種父親一樣的氣質,就像……就像一個王者。
“你那麼帥啊!”我忍不住說出來了,我知道羽人一定不是那麼骯髒難看,可是我沒有想到他比楚夜要神氣那麼多。
“這是面具啊。”羽人笑了,他輕輕把面具從我臉上揭了下來,“你戴上它,看見的都是最好的,當然不會煩惱了。”他又變成那個黑乎乎的鐵匠了。
我看看左邊的豎琴,又看看右邊的面具,實在拿不定主意了。羽人耐心地看著我,他讓我彆著急,慢慢地挑。氣死我了,明明知道這個決定那麼難做。
“我要豎琴。”我幾乎是在一瞬間想通的。“面具雖然很好,可是我本來就不煩惱嘛!我用不上它啊!”我對羽人解釋,“可是要是學會了彈琴,我就能彈給很多人聽,那大家都不會煩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