萏落,楊柳疏,瀟瀟暮雨紛飛亂,漠漠輕寒。我獨自漫步於細雨微涼的西宮,望出神了。我與祈殞應該已經了斷了,那我就可以了無牽掛地去做我該做的事了,對嗎?
頭昏昏沉沉的越來越重,細雨紛紛擾擾地將我的視線模糊。我盲目地在西宮四處打轉,竟連回去的路也找不著了,乾脆就坐在一彎長廊前發呆。真是可笑,我堂堂馥雅公主竟然也有如此狼狽的一日,若換了以前的我一定不會相信自己竟然如此消極面對感情。
遠遠望去,有人朝這兒走來,浩浩蕩蕩,金影掠迷眸。我莞爾一笑,扯開嗓音輕聲唱起那首耳熟能詳的曲子:
相遇是緣,相思漸纏,相見卻難。
山高路遠,唯有千里共嬋娟。
因不滿,鴛夢成空泛,故攝形相,託鴻雁,快捎傳。
喜開封,捧玉照,細端詳,但見櫻唇紅,柳眉黛,星眸水汪汪,情深意更長。
無限愛慕怎生訴?款款東南望,一曲鳳求凰。
……
一雙金綾繡靴,精緻繡工的細龍盤繞其上,栩栩亦真亦幻。我抬起頭望著靴子的主人,不惑之年,兩鬢微白,眼神睿智,威嚴攝人。
“你……”我奇怪地問了一句,他卻突然蹲下身子與我相平而視,握住我冰涼的雙手,搶在我之前問道:“你是誰?”
“你又是誰?”我眨眨眼睛,淡笑而望他。
他的視線始終放於我臉上,一刻也未離開,眼眶內竟泛起絲絲淚光,卻有人在此刻怒斥一句:“大膽,見到皇上還敢坐著。”
皇上?!我才想起身行禮,卻被他用力壓回。他問:“告訴朕,你的名字!”
“回皇上,奴才潘玉。”
“一別相思空如水,驀然回首已三生。”皇上淺淺低吟,似乎已經沉浸到自己的思緒中,目光將悲傷蔓延到最深處。
終於明白,韓昭儀為什麼說,只要我願意,就可以將整個後宮玩轉於手心,就算權傾朝野的皇后又能奈我何。更明白為何皇后那麼急著要趕我出宮,祈佑為何要選我成為幫他完成登上帝位的人。原來我竟是這麼一個有利用價值的女人。
第 七 章 一任群芳妒
翠閣朱欄,樓高暮薄,葉著露,斜風細雨已停歇。皇上屏退了所有緊隨其後的奴才們,獨攜我離開東宮,前往那座我一直想一探究竟的長生殿。他在前默默地走,我靜靜地隨後跟著,猜不出他現在在想些什麼。
秋風一陣陣地朝我們吹來,亂了我的鬢髮,寒意不時地往我本就虛弱的身上躥,雙手互環摩擦著。皇上步子一頓,轉頭瞧瞧我,隨即將其繡綾鑲金的龍袍脫下,披在我身上,他只穿了一件單衣。望著他,我受寵若驚,但是更明白,在他的眼中我是袁夫人。
“朕很想讓你陪朕一同欣賞這萬梅齊放之盛景,可惜……”我們置身於梅林,這是我第二次來,卻依舊被這密密麻麻,一望無垠的梅樹所震撼。
“三個月後,這兒定然已是萬梅綻放。奴才定然與皇上共赴此處,欣賞豔冠天下之景。”被皇上眼中那濃郁的哀傷所動,竟連自己許下承諾都不知。
皇上笑了笑,滄桑狂放,“潘玉,從今日起,你就是長生殿的主人。”
“皇上萬萬不可,奴才只是一介民女,怎可住入……”我驚駭地忙著拒絕,卻被皇上一語打斷。
“朕會給你一個住入長生殿的名分。”他環視四周一圈,“翩然雪海間,就封你為雪海夫人!”
雪海夫人,多麼至高無上的字眼!就連韓昭儀伴皇上十餘年都無法晉封夫人,而我得到此位竟如此輕而易舉,只因我的容貌與袁夫人相似。說白了,我只是袁夫人的替代品,我是該悲哀還是該開心?
“啟稟皇上,皇后娘娘於殿外求見。”語氣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