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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納蘭祈佑,他竟然……竟然……腦袋一片沉重,我的思想已經完全不能轉動,終於跌入一個無底深淵。如果我能永遠這樣沉睡的話,或許就不用面對那些令我覺得骯髒的歲月,也不用再獨自承擔“復國”這兩個如此沉重的字眼,我才十六歲而已。

當我再次醒來之時已經是兩日後了,雲珠說我得了風寒。連續兩日一直高燒不退,時常夢囈著什麼。韓昭儀來看過我好幾次,桌上那些補品全是韓昭儀親自帶來的。我伸手摸摸衣襟,玉佩呢?我掙扎著從床上爬起來,雲珠沒料到我會突然從床上起來,手中剛熬好的藥一個沒抓穩,全部潑灑在我的身上。

“姑娘……姑娘你沒事吧……!”雲珠嚇傻了,立刻拿出繡絹想為我將身上的藥汁擦淨。

我絲毫感覺不到滾燙的藥灑在身上的疼痛,緊握她在我身上亂擦的手問:“我的玉佩呢?”

雲珠的手僵住了,回想了一下就跑到妝臺前將玉佩從飾盒內拿出來,“是這個嗎?”

顫抖地接過那塊依舊透血泛寒的玉佩,緊緊握住,最後還是鬆開了。我無力地從床上爬起來,這才感覺到身上被灼傷的疼痛,受不了皺皺眉頭,“雲珠,我現在要出去一趟,為我更衣。”我儘量讓自己說話的語氣顯得沒有那麼虛弱,可還是虛弱到連聲音都沙啞。

“你身子都這樣了,還想去哪?”她扶著我,生怕一鬆手我就會倒了下去。

“很重要……的事!”

在梳妝檯前,凝望著蒼白慘淡如冰雪的雙頰,血色盡褪乾裂略紫的唇瓣,一雙憔悴無神迷離的雙眸,這樣的我還能稱為美嗎?雲珠小心翼翼地立於我身後為我綰起昭陽鬢,我拿起胭脂輕輕將其敷於臉兩側,手在顫抖。

“姑娘,等雲珠幫您綰好鬢再為您補妝!”她見我的手在顫抖,綰鬢的雙手也無措起來。

放下胭脂再拿起眉筆為我描眉,細柳娥眉,宛然如生。

我原本憔悴無比的臉在雲珠的巧手下,重現美態,似乎比曾經的我更美了呢。只要我不說話,一定沒人猜到我現在有多虛弱。

我聽雲珠說起,祈殞因自幼喪母所以從小就在嬤嬤的細心照料下成長。直到十歲那年韓昭儀封九嬪之首後,皇上就將其託付給她養育,對於他們兩人之間的感情沒有人能說得上來。說祈殞不當她是母妃,可他每天下朝都會來西宮向她請安。若說他當她是母妃,卻不如母子間那般親密無間。或許是因為韓昭儀也大不了他多少的關係,所以造成了現在這樣的情況吧。

步出攬月樓,我前往景仁殿,現在的祈殞就住在那兒。一路上我都在考慮見到他該說什麼,我準備了一大長串的話想要對他說,可是總覺得不妥。直到進入景仁殿我還沒想到該怎麼與他說,他已經出現在我面前了。

他依舊是滿眼憂鬱淡然,在見到我時似乎很驚訝,沒有料到我會來找他吧。我強扯出一個笑容行了個禮,他邀我坐下,我卻未動。

“你怎麼了?今天怪怪的!”他關心地問,如沐春風的聲音淡雅怡人。

“王爺,我是來將這個還給你的。”我將緊握成拳的手攤開伸在他面前,那塊玉佩安靜地躺在手心中。

“我不是說了由你保管嗎?”他並沒有打算將其接下。

“潘玉無德無能,受不起如此貴重之玉。”我的手掌依舊筆直地伸於他面前,有些酸澀。

“我說有資格你就有資格。”

“可是,我並不想要這個資格。”

空氣中頓時被一股冷凝寒悶充斥著。他的目光也變了,不再是溫潤低沉,而是冷漠間夾雜著絲絲怒火。我拉過他置於腿側的雙手將玉佩塞到他手中,他並未拒絕,接下了那塊玉。

“潘玉告辭。”行禮,曼妙轉身,毫無留戀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