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我肯說,可我自
己肯懂嗎?慢慢地,等我懶得張嘴了,是否又繞回到
蠅營狗苟的人性深淵處了呢?
老路唱起的那首歌,為何讓我淚眼模糊,為何那
些落花流水留也留不住,為何滾燙的溫度,總相忘於
江湖,為何總有些遺憾,留在酒杯最深處。
我去你媽的萬般皆苦。
放任自流的小時光
路平玩搖滾出身,有一副鐵嗓子,民謠樂彈唱三
四個小時和玩兒似的,連口水都不用喝。賣唱的時候
數他的戰鬥力最強,幾乎沒見過他唱累過。
他賣唱有個特點,從來不和人交流。無論對方是
一臉多崇拜的漂亮 ,出手多大方的豪氣買家,他
只管半仰著脖子唱他的歌,唱完了就悶著頭抽菸,從
來不接人家的話茬,經常會搞得對方訕訕的。他並非
傲氣的人,或許是當年那隻飛來的酒瓶留下的陰影太
重了吧。
所以,不論路平持久力有多麼好,他的收入一般
都是最少的,這個倒數的名次直到靳松加入賣唱隊伍
後才讓賢。靳松是個除了吃飯唱歌以外,打死不捨得
用舌頭的人,語言功能退化得厲害。但那份沉默寡
言,卻很能激發大齡無知文藝婦女們的母性。
那時,我們經常兩人一組自由組合出門開工。路
平和靳松結伴開工簡直是一道不可多得的風景,他們
好像兩隻南瓜一樣坨在街角。唱歌的時候還好,一唱
完了臉上立馬各種凝重,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裡。
除了喉頭動,其他的部位就像裹了水泥一樣的嚴
肅。
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他們是兩個多年組樂隊唱
酒吧的主兒,什麼硬場子沒見過,怎麼在街頭唱首歌
會這麼如臨大敵?搞得和見丈母孃似的。我經常
問:&ldo;你倆是在比誰僵硬嗎?你們學學大軍好不好?&rdo;
我說他們的時候,大軍身旁圍了一堆人,他正賣
力地推銷他花費16 萬打造的奢華專輯:&ldo;……哎呀,
謝謝你來聽我唱歌,你長得這麼漂亮,你是從成都來
的吧?我的碟好啊……什麼電腦都能放出聲音
來……&rdo;
我揮手趕走眼前飛過的烏鴉,扭回頭來督導身後
那兩隻南瓜好好總結學習。靳松認真地學習了半天,
然後吭吭哧哧地學著和賣碟的人交流:&ldo;唉,謝謝你
來聽我唱歌……你、你漂亮……你、你是從貴陽來的
吧!&rdo;
好吧,最起碼他還知道把&ldo;成都&rdo;換成&ldo;貴陽&rdo;,貴
陽出美女嗎?
管人家出不出,你&ldo;唉&rdo;什麼&ldo;唉&rdo;啊,不會用感嘆
詞就別用啊我的親哥。
&ldo;接下來換你了,路平。我告訴你,今天你再只
賣三張碟的話,明天乾脆去幫老兵賣燒烤好了,我們
不帶你玩兒了,你要努力啊!你也老大不小的人了,
怎麼臉皮發育得還是這麼薄啊你。&rdo;
路平很受鼓舞,坐著紮起馬步,努力醞釀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