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克十五歲了，一個高中二年級新生，他應諾出現在游泳隊的首次訓練中，接著又出現在下一次訓練中，然後出現在再下一次訓練之中。因為有著健美、瘦削的身材以及在衝浪板上劃開厚重的波浪而練就的肌肉發達的臂膀，尼克已經是一個強壯的游泳好手，並且在唐的訓練下進步神速。他喜歡游泳隊裡隊友之間的友愛關係。最主要的是他受到了唐的激勵。“我只是想使他高興。”有一天，尼克告訴凱倫。

第一部　深夜無眠（15）

尼克經常打電話回家彙報。“我想成為一名海洋生物學家。”他有一天這樣說道。他給我們講專案裡的孩子們，講他和其他衝浪手如何上課前早早起床，走下陡峭的小路到黑海灘上，說他已經決定透過營地的水肺潛水證書專案。在卡特琳娜島附近的一次夜間潛水中，他還和一小群海豚共泳。

專案結束後，維基去接尼克，剩下的夏天他將在洛杉磯度過。與往常相比，這次過得快多了，不久他就又回到家中，為三年級作準備。

這是尼克在學校裡最強的一年，有一幫關係密切的朋友，好像與他們捆綁在一起一樣，而且共同享有對政治、環境和社會問題的充滿熱情的關注。尼克熱愛他的課程，寫作仍然是他最強的科目之一。有一位英語老師激勵他寫短篇小說和詩歌，在為這位老師進行的創造性寫作的同時，他還加入了校報編輯部，擔任編輯和專欄作家。他撰寫發自肺腑的個人和政治欄目，評論防止種族與性別歧視的積極行動、槍擊事件以及科索沃戰爭。他參加編輯會議，熬夜校對報紙，他的專欄越來越大膽。有一個專欄寫到了我們最親近的一些朋友，比如成了尼克非正式教父母的那對夫妻。他們中有一個是艾滋病感染者，他給了尼克一條艾滋病手鍊。“戴著所有那些白痴名人都戴著的那種絲帶，跨進奧斯卡大門時發放的那種。”尼克這樣寫道，“對於那些人中的很多人，那條絲帶可能只是時尚，但是在我朋友的那根手鍊上，它卻象徵著希望。我聽說，買下它的錢投入了對這種疾病的治癒方法的探尋中。”

尼克對書籍和音樂的品位在繼續演變，他某個時期最喜歡的作者，塞林格、約翰·斯坦貝克、馬克·吐溫等被形形色色的厭世者、癮君子、酒鬼、抑鬱者、自殺者所取代——卡夫卡、卡波特、尼采、海明威和菲茨傑拉德。他最喜愛的一個作家查爾斯·布考斯基的特點是：　在大學書店裡，他是被偷得最多的作家。他曾經把自己的讀者歸納為“失敗者、發狂者和該死者”。十幾歲的少年也許是，或者至少感覺像所有這些東西，但是它使我擔心這些作家對尼克是如此迷人，尤其是當他們美化毒品並無比*的時候。

六月的大部分時間，尼克待在洛杉磯，然後就旅行去巴黎參加那個為期三週的學習。他打電話回來彙報時，說他開心極了，法語進步飛速，還交了好朋友，甚至還在一部學生電影裡攬到了一個角色。有一次，掛電話前他說道：“我喜歡這兒，但我想念你們所有人！向小傢伙們轉達我的愛。”

學習結束後，尼克飛回了家，我在機場接他。在大廳等候時，我瞧見他從扶梯上下來，樣子看上去很恐怖。他長高了，但那不是我最先注意到的事情，他的頭髮亂蓬蓬的，眼睛下面有黑圈，甚至還有些灰。他的舉止更讓我震驚，我覺察到閃閃爍爍的消沉，終於我問他出了什麼事。

“沒什麼事，我很好。”他說。

“在巴黎發生了什麼事嗎？”

“沒有！”他突然氣沖沖地回答。

我懷疑地望著他。“你生病了？”

“我沒病。”

然而，幾天後，他開始抱怨胃疼，於是我約了我們的家庭醫生。檢查了近一個小時，然後，尼克出來說，我應該和他一起進去了。醫生雙臂交叉在胸前，關切地注視著尼克，我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