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地洩入昏沉一片的城市,穿過山脈和丘陵,踏入遙遠遼闊的平原,灑遍與天融為一體的地中海,記憶裡那片海面上迷離的水光有致命的美。
她站在半開著的玻璃窗邊,伸長了脖子看著遠方,纖長眼睫下那雙翠綠的眼彷彿正朝著波光粼粼的海面,流淌著寶石般瑰麗的光澤,卻並不帶著半點生命的氣息。
這座島上的一切正在甦醒。
唯獨她正要死去。
許久,她低下頭,對那座古老的城市不再帶有半點留戀,平靜地在空無一物的地面上躺下來。海藻般的鉑金長髮如同花朵般在灰色地面上肆意綻放,又虛無得彷彿一吹就散。
頭頂天花窗的晨曦灑滿她半透明的面龐,她的眼一眨不眨。
她抬起雙手在胸前比起那個只有我一個人才看得明白的手勢,是那樣緩慢的,無聲無息的。
——我又要死在這裡了。
——幫幫我,好嗎。
耳邊響起一陣瓷器觸碰玻璃桌的清脆聲音,動作很輕,卻驚得我立馬彈起,模糊的眼瞳半天才聚焦眼前的事物,腦袋漲得發疼,喉嚨間有乾渴的燥熱感。
我納納地轉頭,看見坐在對面喝水的雲雀,客廳光線不亮,他深邃的五官一半沒入黑暗中,灰藍色的上挑鳳眼正對著我的臉,好似夜裡退朝的海水從我身上沒過。沒過一會他把視線移開,落在我後方牆壁的掛鐘上,像是在提醒我看看時間。
我扭過頭,看了眼時間,才意識到自己下午已經睡了七個小時。
“啊,抱歉。”我甩甩腦袋眨眨眼,“睡過頭了……”
“做夢?”他臉上沒什麼多餘的表情。
沒有想到他會這麼問,我起來的身子頓了會,“怎麼了嗎?”
“沒。”他起身走到廚廳,“表情有些有趣。”
誒誒誒,有趣?我摸摸臉頰,確定自己並沒有流口水後鬆了口氣。撐在身後的手指碰到旁邊的校服外套,估計是雲雀剛剛進來隨手扔的,上面還有些餘溫。看樣子他才回來不久。
今天怎麼那麼早回來?
聽到雲雀動碗筷的聲音,我活動著僵硬的筋骨走到廚廳去坐下。
按理來說,這應當是平日裡最靜的時候,此時外頭一片喧譁,我往後頭望去,有霓虹般的細微燈光灑進了昏暗的和室裡。我才想起今天有前幾天那些人討論的廟會。
看見外頭都在群聚所以很早回來了嗎?我癟癟嘴,筷子在碗裡不安分地攪動起來。
“麼麼麼,雲雀你晚上要做什麼……今天是不是有點無聊→_→,新聞都沒什麼好看了,時候還那麼早呢,你身上都沒有味道晚點洗澡沒事啦啦啦……”
雲雀斜眼看過來。
“要出門。”聽見他這句話我坐直了身子,“有事做。”
所以你要把我一個人扔在家裡看家嗎QAQ……
我差點就要哭出來,幽怨地攪著碗裡剩下的飯,筷子咯得瓷質的材料發出清脆的聲響,又被外面的喧譁蓋住。
然而對面的雲雀當作什麼都沒看到。
二十分鐘後,我心如死灰地目送雲雀離開的背影。他沒走出幾步,又回頭大步走回來,停在站在門口的我面前。他腰板挺直,還在長高的個子已經完全高過了我的頭頂。即使是面無表情的時候,周遭都散發著一種難以接近的凜冽傲氣。
“怎麼了?”我抬起臉龐一臉希翼。
要帶我出去玩嗎?
他的視線穿過我落在身後客廳的沙發上,“外套。”
Shit。我在心裡默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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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要我一個人呆在家裡。
怎麼可能。
確定雲雀已經走遠了後我立馬收拾完家裡的殘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