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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為這個房間完全是她的個人財產。在這所住宅裡,其他所有地方便都是母親的領地了,因為操持一切的家庭主婦要到處忙著張羅,而埃裡卡則享受由母親所做的家務勞動的現成成果。埃裡卡不必為家務活受累,因為家務活中所用的洗滌劑會毀了鋼琴家的雙手。有時,在母親偶爾喘口氣休息時,使她擔憂的只是自己五花八門的財產,因為她無法時刻知道所有一切東西的準確位置。她的這個活潑好動的財產現在又到哪裡去了?她在什麼地方跑來跑去?是獨自一個人還是兩人在一起?埃裡卡這塊水銀,這個滑溜溜的傢伙,這會兒也許還開著車在什麼地方兜風並且瞎胡鬧吧。然而,每天,女兒都準時回到她所屬的那個家,分秒不差。不安經常使母親揪心,因為財產的主人最早和痛苦地學到的是:信賴雖然好,但監督更為恰當。媽媽的難題在於:為了使自己的財產不逃開,要儘可能使它固定在一個地方不動。電視機為這個目的服務,它把預先製作和包裝好的優美影象和動聽的旋律送到千家萬戶。為了這緣故,埃裡卡幾乎老在家裡待著,如果有一次她出去了一下,你就會準確知道,她跑到哪裡去了。有時候,埃裡卡晚上去參加音樂會,但是她去參加音樂會的次數畢竟越來越少了。此刻,她或許正坐在鋼琴前敲打著自己那早已被埋葬了的當鋼琴家的美夢,她或許正像幽靈似的同自己的學生一起出沒在什麼排練場上。在那裡,如果有必要,可以隨時打電話找到她。此刻,或許埃裡卡為了消遣、為了演奏和演唱的需要,正同與自己志趣相同的同行們坐在室內演奏場所聆聽欣賞呢。在那裡,也可以打電話找到她。埃裡卡在同母親所設定的圍欄戰鬥,再次請求人們不要打電話找她,因為這會觸犯母親,母親是獨自下命令的人,這是她對自己女兒的要求,這樣做的結果便是使得越來越少的人還想見女兒或同她談話。埃裡卡的職業,同時也是她的業餘愛好,是從事魅力無窮的音樂。音樂佔據了埃裡卡的時間。在這裡,沒有其他時間的位置。沒有什麼能像音樂界頂尖樂手的最高階音樂演出那樣,能帶來那麼多的樂趣。

鋼琴教師1(2)

每個月,當埃裡卡去一趟咖啡館坐坐時,母親便會知道她在哪家咖啡館裡,並且可以往那裡打電話。她隨處濫用這個權利。這是家庭自己制定的安全和習慣框架。

埃裡卡的時間慢慢變得像塊石膏一樣。有一次,當母親用拳頭粗暴地敲擊它時,這時間立即像石膏似的紛紛碎裂開來。遇到這種情況,埃裡卡那細細的脖子上就好像圍上了矯形外科用的石膏製作的時間的脖套,她懶散地坐在那裡,成為他人的笑柄,並且不得不承認:我現在必須回家。回家。每當有人在外面遇到埃裡卡時,她幾乎總是正走在回家的路上。

母親解釋說,本來,像埃裡卡現在這樣,已經使我心滿意足了,她也許不會再有更多成就。但是,要是她只聽信母親我一個人的,那麼依照她的才能,她本該很容易成為跨地區的鋼琴家!然而,埃裡卡違反母親的意願,有時受到外界影響,自己臆想出來的對男人的愛情分散了對學習的注意,像化妝品和衣裳這些形式上的東西使醜陋的頭拉得更長了,在她給事業來個好端端的開頭之前,事業就毀了。維也納城音樂學院鋼琴教師的職位倒是肯定能夠得到。她不必去音樂學院的一所分部——區音樂學校實習,許多人把自己年輕的生命葬送在了那裡,一轉眼的工夫,頭髮灰白了,背駝了,也沒當上校長。

只是埃裡卡這樣愛虛榮,這討厭的虛榮心,使母親苦惱心煩,埃裡卡的愛虛榮成了母親的眼中釘。這種愛虛榮是埃裡卡現在必須慢慢學會放棄的唯一事情。現在學會放棄要比以後學會放棄好,因為很快就上年紀了,年紀大時愛虛榮是一種特別的負擔。年紀大本身就夠是負擔的了。這個埃裡卡!音樂史上頭頭腦腦的人物曾經愛過虛榮嗎?他們不是愛虛榮的人。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