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針引線,那下針的速度、嫻熟的手法,一看便知絕不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
我屏住呼吸,照了她的吩咐關門、開窗、撩起床帳、燒熱烈酒,水燙針線,再一次次的夾給她。那一條裂開的傷口縫合了多長時間我沒計算,只知花葉剪斷最後一個結口,從床上翻下來時,腿似乎已經麻的站不直了。
當第一針穿過狐狸皮肉時,他就昏了過去,事先準備好給他咬口壓痛的手巾也沒有派上用場,我不時擦擦他的額頭,握握他的手腕,感覺著他的脈搏時強時弱,心情也隨之高低起伏不定。
縫好的傷口裹了層薄紗布,輕輕覆好被子,狐狸的呼吸卻一直不太平穩,手心熱的發燙。花葉擔心道:“今夜可能要起高熱,我得去為他煎點柴胡水。”我忙道:“今夜還由我來看著他。”花葉擦著手,眼睛未看我,直接道:“今晚你得離開。”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猶豫著搖頭:“不……不行,他不好起來,我不會走的。”花葉抬頭望我,口氣仍然淡淡:“這麼說,他若好起來,你便會走了?”
我頓時噎在那裡,怔怔望著她,無言以對。
她靠近我,右手食指彎曲,勾起我的下巴,那狐媚的眼睛,略帶了一絲狠厲之色的眼神,與狐狸驚人的相似。她冷然問道:“黃毛現就在金蓮閣,阿楠躺在這裡,你,想怎麼做?”
我張張嘴,沒有發出半點聲音。她嗤笑一聲拿開手,將手巾扔進盆裡道:“阿楠早上再三交待我,今夜必要將你與黃毛送出大同,一陣去把你的東西拿著,待雲風過來,便讓他帶你去金蓮閣!”
我垂眼盯著地面輕道:“那王大人來檢視過了,知道我是華楠的未婚……未過門的娘子,如果我走了,他會不會起疑?”
花葉冷笑道:“你以為現在他就沒有起疑麼?他已經信了臘八堂的話,懷疑到了我們身上,你走,或者留,他也不會減消半分疑心。況且……”她斜著眼睛睨我,“黃毛一定要走!我們只保得了他一時,這裡還是大人的地方,留在大同早遲會被抓到,阿楠要你必須和他一起走,你們若不想死就只有這條路可行!”
我想走嗎?不想走嗎?還是沒有答案。我只能呆呆望著狐狸無知無覺的昏睡模樣,望著他頸子處露出的一小截紗布結口,望著他的黑髮散在枕上,望著他沒有血色的面板,突然覺得心底又泛出了疼痛,細密而尖銳的疼痛,夾帶著一絲末世來臨前的惶惶。
天黑透之後,雲風來了,與花葉躲到外面園子裡說了會話,便進到狐狸屋子裡準備帶我離開。沒東西可拿可收拾,只不過住了幾天,包袱還是原樣,拆也沒有拆開過,花葉替我拎了來。
晌飯晚飯都沒有吃,我一直坐在狐狸身邊,握著他的手,探著他的脈搏跳動,想著空泛的心思,坐到渾身冰冷。那飯,放在桌上早已涼透。
花葉催了我兩遍,見我沒有反應,便伸手過來拉我,被她拽起身,放開狐狸手掌的一刻,狐狸的手忽然抽動了一下,我忙俯下身子看他,他卻沒有睜開眼,也沒有說話,半晌靜靜,手,再也沒動過。
花葉又開始扯我,口道:“快走吧,再拖延時辰難免多生事端。”
我說不出心裡的滋味,無抓無撓,虛浮空落,嗓子眼像堵了團棉花,眼前恍恍惚惚,傑森還在等著我,他平白無故的受了這許多罪,我怎能丟下他不管?可狐狸,他為我救了傑森,身入險境受了重傷,我又怎能一句話也不和他說就這樣走了?陷進這樣的兩難境地,我真的選擇不瞭解決不了,除了恍惚還是恍惚。
挪了半晌的步子,還沒挪到門口,花葉急了,上來一把扯住我:“別磨蹭了,馬車外院大門口候著呢,再晚城門就出不去了。”
被她一催,我咬咬牙,甩開花葉的手,回身跑到狐狸身邊,俯在他耳上輕道:“我走了,你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