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說:“犛牛的頭已經探進了帳篷,很快它的身子也會擠進來。仁欽父子可是有話在先,他們不可能善罷甘休。我們應該借老爺的葬禮之機,抓緊聯絡金座活佛、普次大人、索朗大人,還有……”
德吉搖了搖頭,打斷他:“時機已經錯過了。”
“可是,他們與老爺都是過命的交情,現在德勒府遇到危難,他們不會袖手旁觀!”
“他們與堅色大人也是過命的交情。堅色被抓進監獄,他們可曾哼了一聲?這不是背叛,而是自保。”
旺秋有些失望,喃喃地說:“那就只有一個辦法了……按理,我們也是拉薩城裡數得著的貴族人家,我不應該說這種話……”
“說吧,別吞吞吐吐的。”
“進什麼廟念什麼經。時至今日,硬拼是不行的,不如備上貴重禮物去仁欽府報喪,我想,他們也是佛法教化的子民,總該有一丁點兒的悲憫之心吧。”
“照你的意思,我去仁欽府跪地求饒?”旺秋見不對德吉的心思,不言語了。
德吉沉思了一會兒,扭臉問剛珠:“你說呢?”
剛珠拿不出主意,難過地說:“奴才笨,不能為主子分憂。少奶奶,您說怎麼辦,我聽您的。”
德吉思忖著,最後堅定地說:“獎賞魔鬼,放生餓狼,不可能有好下場。也許等不到給老爺辦完四七,他們一準兒地上門。與其受仁欽父子凌辱,不如玉石俱焚。”
旺秋聽出味兒來,問道:“少奶奶,您想幹什麼?”
德吉沒有回答他,而是讓他去把竹筆、墨水和藏紙端來,開始在紙上寫授權文書。旺秋看明白了,撲通一下跪在她面前:“少奶奶,使不得,您不能這樣草率啊。”
德吉冷靜地說:“我雖是德勒府的媳婦,也不能算是外人,今天我做主了。我們德勒家族的祖先,當年協助北京大皇帝的天兵驅逐準噶爾出拉薩,立下赫赫戰功,被冊封為四品將軍,到今天已有二百多年的榮耀。我們在全藏各地有莊園九處,牧場四處,土地二萬多藏克,牲畜一萬六千多頭,農奴、牧奴二千七百多人,這些都是歷代先輩善報所得。我不能讓它落到仁欽手裡……”
剛珠也反應過來了,忙跪下來磕頭:“少奶奶,您到底想要幹什麼呀?”
“我要把它分給那些幫助過我們的親戚、朋友,還有一直為德勒家祈福的寺院。就算是感恩吧。”
“少奶奶,您把家分了,那您怎麼辦?”
“我絕不會給仁欽留下一粒青稞。等他上門,我就跟他們同歸於盡!那位喇嘛先生還在地牢裡嗎?”
剛珠這時才想起扎西,這幾天大家完全把他忘得一乾二淨。
一直沒有人給扎西送飯,他被餓得體虛,迷迷糊糊地倚在石牆上。突然,木門外面傳來開鎖的響動,扎西挑起眼皮。牢門開了,德吉、旺秋和剛珠走了進來。剛珠的手裡還擎著一個托盤,上面蓋著綢布。
扎西慢慢騰騰地從地上站起身,嘟囔著:“餓死我了,可算給我送飯來了。唉,外面亂成那樣,我也不怪你們。”說著,他掀開綢布,愣住了。盤子裡是一個精美的金法鈴和三卷銀圓。扎西不解,望著德吉。
德吉解釋說:“兩個奴才不會辦事,得罪了先生,這是給你賠禮的。”
扎西氣不打一處來,嚷嚷著:“你還想收買我?我同情你們家,我也痛恨那夥無賴,但非讓我當替身,這也強人所難啊,太荒唐了。”
“你不用當替身了,拿著這些東西離開德勒府吧。”
扎西有些意外:“你要放我走?”德吉點了點頭。
“真的,那我走了?”扎西將信將疑,他順著德吉和旺秋的身邊往外蹭,又朝牢門挪了幾步,又問了一遍:“我可真走了?”
德吉真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