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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部分

相信那傳說中荒誕的一夜白髮會發生在涼薄無情、狠毒陰損的柳公子身上!——容色傾城的男子用那般淡淡的眼神看著垂落在自己肩頭的白髮,強牽起來的嘴角弧度依然柔美,只……涵義怨毒深邃。

九疑不關心天下蒼生,也不敢去掛心那樣一件驚天動地的叛亂之事,故而她對天下大亂一無所知,她只是躲在杜蘭香苑的東角小樓裡,一如既往地混吃等死。

原本這杜蘭香苑早該是一片荒蕪了,畢竟是十多年前被烈火席捲而過的舊宅,若是書香依舊那才奇怪。可晉先生心疼弟子,早在多年前便為這溫孤遺宅尋著了一位極其可靠的嬤嬤來打理,這下九疑就更有做豬的條件了。

此刻的九疑趴在雕花大床上玩兒篆刻,她兩個手肘支著身體全部的重量,不久就累了。翻了個身,九疑把手中那刻到一半的印章舉過頭頂,恨不得在上面盯出個洞來——太難看了!想她九疑刀法出眾,怎麼就是搞不定一塊小小的印章呢?

篤篤篤,敲門聲有節奏地想起,嬤嬤在外頭小聲道:“小姐,嬤嬤給您送飯來了。”

九疑一個激靈,一個鯉魚打挺躍起身來,想想還是拿被子蓋住了床上的石材、刀具。

嬤嬤是鄉下人,不懂什麼大戶人家的規矩,敲個門只不過是打聲招呼告訴裡面的人:我要進來了。她推開門把食盒子放在桌子上,剛想出去便瞧見了地上散落的一些小石粒。看向九疑,嬤嬤皺著眉頭問道:“小姐,您這是做什麼呢?怎麼把床邊上弄得這麼髒?”

九疑撓頭,還沒來得及打哈哈掩飾,嬤嬤便走到床邊細細觀察起來,二話不說就掀開了床上那層蓋得亂七八糟的薄被。嬤嬤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手插腰間做茶壺狀,數落道:“小姐啊!您也不小了,怎麼還這麼不知分寸啊!回來了連家用都沒有就知道吃喝拉撒睡也就罷了,現在還總是給嬤嬤我添麻煩!您知不知道打掃是很累人的活兒啊!嬤嬤我年紀大了,您就當可憐可憐我老人家行不行?這十來天我每天都得幫您洗床被單……”

九疑被嬤嬤教訓得大氣都不敢出,只垂著頭呆看自己的手指,無限委屈的模樣。

嬤嬤就是個普普通通的老婦人,說道了半天,眼看著九疑那般乖巧順從也就消了氣,長嘆了一聲便捲了被單薄被就出去了。

一見嬤嬤離開,九疑立刻褪去了方才的乖順,取出適合就是風捲殘雲一般將吃食吞進肚中,然後就是該幹嘛幹嘛。她把玩了一會兒玉器,終究還是覺得無聊,出了房門便去西廂小院了——那裡頭藏著的是她這麼些年來四處搜尋所得的寶物,不在此時賞玩更待何時?

西廂小院嬤嬤也是日日打掃的,從前當然用不著,可是……自打九疑從長安將那幾只碩大的箱子託運回來,老人家的工作量又增大了許多。

雖說是被毀過一回,可,收拾收拾乾淨,那西廂小院還是十分耐看的。庭中假山尚存精巧,而叢生的雜草錯落別緻,另有一番風致。九疑並不常來此處,一是她也沒回來多久,二是……那裡面有一樣東西她根本就沒有勇氣面對。

萼綠華無首,美人無頭,看上去可怖可怕,然,九疑並非是因此而不敢注視,她只覺得那一株通體翠綠的珊瑚樹……枝枝幹幹如同旁人伸直了想要戳過來的食指,朝向的盡是她一個人。千夫所指的滋味,和死比起來並不算什麼,可,著實是不好受的。

九疑恍恍惚惚地彷彿瞧見那珊瑚樹生根發芽,不消片刻竟生出一顆頭顱來,而初初看去,那是柳陵鬱的臉,極盡秀美精緻,美絕人寰。九疑心神大慟,立時別開眼去,但再回首,那萼綠華依舊無首,方才一切,盡是幻象。

捂住心口,九疑覺得自己好似被旁人刺了一刀似的。不不不,她又搖了搖頭,如今的九疑連知覺羞恥都不知道了……還提什麼疼痛?“生不如死……難道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