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便上路了。天色朦朧之際,順利透過了地區糧棉油管理站。中午飯沒顧上吃,每人吃了一塊麵餅充充飢,下午三點便順利透過了出省棉油管理站,這是走出河北省,進入山西省的最後一個檢查站,餘安慶和劉清虎的心終於落地了。
偷運糧食的心落地了,但汽車一進紅土崖,劉常新和劉清虎不知如何對付張凌雲的心又懸起來了。以毒攻毒,恐怖威嚇;登門認錯,送禮消災,能想到之辦法都想到了,都不算盡善盡美,二人一籌莫展。
回村的第二天上午,劉清虎想去大隊部上班,但覺得缺乏上班的勇氣。不過呆在家中又坐臥不安,焦躁無奈。悄悄偷運回來的白麵、花生和粉條鎖在東配房又怕人發現,想盡快賣掉,可又沒有心思。
天幕沉沉,秋雨綿綿。整個蛇竄溝籠在初秋的雨霧之中,不知是雨霧在村中,還是村子在雨霧中。劉清虎家東邊的黑渣坡上的高音喇叭裡,劉光明在報道十一次黨代會的訊息,唸完公報又念報告,唸完報告念評論。
劉清虎在屋裡氣沖沖罵道:“這個睜眼瞎,什麼時候斷了氣,一大早嚼不完的蛆,是吃撐了,還是餓瘋了?劉家祖宗哪輩子沒有做好事,出了這麼一個馬屁精?”
劉清虎剛罵罷,就聽劉光明說道:
祖國山河一片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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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命形勢要跟緊。
跟著領袖華主席,
革命路上……
突然,喇叭裡沒了聲音,停電了,院子裡終於出現了劉清虎所需要的寧靜。
這時聽得大街門“吱哐”一聲,院裡傳來了一個人的咳嗽聲。劉清虎心煩意亂,沒想到走進來的人是張鴻遠。
恨不能將張鴻遠撕成了碎片的劉清虎,此時卻異常恭順地對著神態自若、神情優雅的張鴻遠問道:“姐夫,你,怎來啦?”
張鴻遠平淡地說道:“兩條腿把我抬來啦。”
劉清虎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失態。他應該在張鴻遠一進門就送一頓臭罵,或至少應該來一個視若無睹,置若罔聞,給一個下馬威,可是,他卻恭順地同他痛恨的人打了招呼,這真是事與願違呀,劉清虎的臉頓時漲紅了。
張鴻遠從容地坐在炕邊,掏出菸袋,裝好煙,點燃,又吸了幾口,也沒有回答劉清虎的逼問,而是以長者慈善的目光望著劉清虎。
劉清虎覺察到了自己的莽撞,於是調整了一下衝動的情緒,坐在了縫紉機旁邊的高凳上。那個高凳張鴻遠非常熟悉,是大隊部會計室公用的凳凳,一般人家不會有那種凳子。
“我能怎樣?我倒想問問你想怎樣?”張鴻遠以極其平靜的口氣說道。“你和劉常新搭架起來,告張凌雲亂花錢,瞎指揮,作風不好。可是證據在哪裡?打虎不死反傷自己,你出差不在家張凌雲叫來公社老付查帳。你塗改發票,虛報旅費,私自下帳不經領導簽字;劉常新五次購買材料不入庫,你就擅自報帳,這些事情你心中有數沒數?進山要尋出山路。現在事件已擺了出來,張凌雲雖然定了性,但拿不準如何處置。你現在卻呆在家裡,一不爭取主動,二不尋找出路,種瓜得瓜,種豆得豆。你要怎樣?”
劉清虎心中不由一陣慌亂。他沒想到張鴻遠對他和劉常新與張凌雲之間的糾葛有如此明瞭的看法,沒想到張鴻遠會如此準確地掌握他的內心活動,更沒想到張鴻遠登門是為了提醒他,救他,而決不是有意報復他。
“那你說我該怎辦?”劉清虎為了掩飾自己的惶恐不安,故意反問張鴻遠。
張鴻遠說:“有三條辦法:上策是離開大隊部。張凌雲身邊沒有了威脅,自然會不了了之;中策是主動認錯,爭取坦白處理;下策是對抗到底。按照張凌雲的脾氣性格,你走上策,最妙,既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又能保全雙方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