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老三,蘇修堯的生父排行老五。故事的大概跟蘇修堯瞭解到的差不多,境外作戰、小股突襲,三班長和五班長帶著兩個班的戰士負責斷後,卻遭到敵人的猛攻,損失慘重,最後活下來的只有三班長一個人。
誰也不知道當時他們遭遇了什麼,只是三班長回來的時候渾身是血,胳膊上腿上有不下五處槍傷還有數不清的刮傷,手裡卻死死抱著一個一個浸滿血跡的筆記本。多少個夜裡,蘇向天的腦海裡一遍一遍的閃過老五最後把他推下山坡時臉上的神色,絕望卻也欣慰。
老五僵直著身子回頭,臉上神色凌厲道:“我踩到雷了,你快走!”
蘇向天還未反應過來,手裡已經被他塞了一個手札,隨即便被推下山坡。下一秒,山林裡便想起了轟隆的爆炸聲。
一切都不復存在,包括戰士們的屍體。
噩耗傳到五班長的家裡的時候,他的妻子當場便暈了過去,肚子裡是七個月大的嬰兒。
難產。
蘇修堯的出生是伴隨著鮮血和死亡的,父親犧牲於戰場上,母親死於難產。而他,還是一個只有七個月大的早產兒,連醫生都覺得活下來的希望不大。蘇向天帶著自己新婚的妻子千里迢迢趕到這個醫院,一直不眠不休的照顧了幾個月,自此以後,他成了蘇向天的獨子。
光陰不過就是一把箭,“嗖——”的一下子便把二十八年的時間射穿,而今的蘇向天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小小的機甲班長了,可是有些記憶卻永遠都不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變淡。蕭可坐在他對面,兩個人之間隔了不過一米左右的距離,以至於她此時清清楚楚的看見這個陸軍中將眼中的沉痛。
“他爸爸在那場戰役之前就一直跟我說,他要有兒子了,要做爸爸了,他說他一定會讓他的兒子像他一樣,做一個頂天立地的軍人,可是誰都沒想到,那卻成了他的遺願。”蘇向天斂了神色,“可可啊,我跟你講這麼多,沒有讓你原諒誰的意思,畢竟那是阿堯生父的遺願,可是他的性子你也瞭解,太犟了,我如果不逼他,他一輩子都不會走上這條路的。”
蘇向天還待開口說什麼,蕭可卻忽的打斷他,“伯父,您的意思我明白。”她慢慢起身給蘇向天續上一杯茶,“我知道,四年前我爸爸的事情,確實茲事體大,我這樣出身的女人,根本不可能跟他有什麼結果。更何況,他身上還揹負著生父的遺願。”
蘇向天微微挑眉看了眼前的女孩子一眼,蕭可隨即眼角的神經一跳,慌亂的轉過身去坐回原處,再抬頭,額間的蒼白已然不復存在,又是一臉的雲淡風輕。
可是蘇向天是什麼人?
任是蕭可掩飾的再好,在這個縱橫沙場半生的老將軍面前,也不過都是雕蟲小技,怎麼可能瞞過他的眼睛?他不動聲色的抿了一口茶,讚道:“可可這泡茶的手藝還是這麼好,還是老蕭有口福。”
蕭可抿著嘴笑,避而不答,她在等,等眼前的這個人繼續剛才的話題。
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這件事過去了四年,四年間他都不聞不問,卻偏偏在這個時候上門來找她談一談當年的因果緣由,蕭可自然不會傻到真的以為這個老將軍是想化解她和蘇修堯之間的僵局,然後請她回去做兒媳婦。就算蘇修堯身上沒有生父的遺願,就算他真的是蘇家的孩子,蘇向天也不可能會同意他們的婚事。
原因很簡單,就像她說的那樣——出身,蘇家不可能娶一個蕭可這樣出身的女人做兒媳。
蕭可在意識到這一切的時候,忽然覺得可笑,誰說只有封建時代才會有“門當戶對”之說,眼前的這個人還不就是笑著說“可可,你是個好姑娘”,而後在背地裡將她拒之於千里之外?
蘇向天微微向後靠了靠,一手細細的摩挲著木質的桌角,嘴角掛著似有似無的笑意。牆上的掛鐘恰在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