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象一個女人,更讓我……”
腳步聲走近,孔瑄一驚,收住話語,二人回過頭去,慕世琮微帶疲倦之色,將手中長劍遞給藍徽容,藍徽容默默接過,劍尖上還隱見血跡,她閉上眼來,輕輕還劍入鞘。
劍身輕擦之聲在藍徽容耳邊長久的迴響,她慢慢品嚐著戰爭的殘酷與痛苦,也終於這殘酷與痛苦之中慢慢讓自己的心寧靜下來。
這日黃昏,仍未能走出蓮花山脈,慕世琮見天色漸黑,下令於一處林間休息。孔瑄帶人去高處打尋獵物,藍徽容則與崔放帶著數人去林間摘了一些野果,迴轉時見一處峭壁下隱露黑褐之色,心中一喜,躍了過去,用劍挖出一大堆泥土,奔回宿營之處。
慕世琮正架起一堆篝火,見她捧著一堆黑色泥土回來,微感訝異:“方校尉,難道這也能吃嗎?”
藍徽容一笑,也不說話,輕輕將那堆泥土捏成幾個泥盆,又將細樹枝穿過盆耳之處,不多時,那黑泥漸轉暗黃,土質也開始發硬,藍徽容提起樹枝,將其架於火上燒烤,烤得一陣,提將下來,望著這幾個泥盆欣然而笑。
慕世琮與崔放看得大為讚歎,崔放嘖嘖連聲:“咱們方校尉這手就是巧,好了,現在可有吃東西的盆碗了,只是沒有飯菜可盛啊!”
藍徽容側頭道:“阿放,方才我們在林間看到什麼了?”
崔放想了一下,大笑著奔入林間,藍徽容恐他有失,忙也跟了過去,慕世琮好奇,也隨後趕了進來,見二人正貓腰在林間採摘野菌,不時打鬧比劃一下,笑得極為燦爛,這一瞬間,他似於林中感覺到了一絲特別的溫暖氣韻,因戰敗而壓在他心頭多日的烏雲悄悄散去。
待孔瑄與士兵們提著獵物歸來,數鍋鮮菌湯已是熱氣騰騰,雖然人多湯少,卻也是這幾日來第一次飲到熱湯,泥盆在將士們的手上傳遞,雖無油鹽,那鮮味也讓眾人讚歎不已,多年以後,倖存下來的人,總還記得,這一輩子喝過的最鮮最美味的湯,就是那一年的那一夜,在蓮花山逃亡過程中,那一鍋未放任何調料的野菌湯。
再在群山中轉了兩日,一行人終於走出蓮花山脈,立於最高處,已經隱見蓮花關雄姿,眾人望著山下巍巍雄關,皆長吁出一口氣,崔放等年輕人更是喜上眉梢,孔瑄卻似覺得有些不對,行至慕世琮身邊道:“侯爺,情形似有些不對,我先去探查,你們在這處等我。”
個多時辰後,孔瑄急奔了回來:“侯爺,蓮花關失守,王爺退回安州了!”
他這句話甚輕,卻如晴天霹靂般在眾人頭上炸響,數人腳一軟,就坐在了地上,大家均未想到,歷盡千辛萬苦,潛回蓮花關,卻要面對蓮花關失守、慕王軍慘敗的現實,由蓮花關前去安州還有三百多里,這些殘兵,又如何能突破重重敵軍,回到安州呢?
慕世琮面沉似水,眸中閃動的卻是堅忍的光芒,他與孔瑄對望一眼,斷然道:“我們得趕去安州,但蓮花關前往安州,高山較少,多為平闊地帶,不能再這樣全體一起,必須得分散開來,有不願前往安州,想回老家的,現在就說出來,我絕不勉強,任大家選擇。”
山風呼嘯而過,山頭一片死水般的寂靜,誰也沒有出聲,就是先前坐落於地的那幾人,也悄悄站了起來,人人皆是堅定地望著慕世琮。
慕世琮心中稍得安慰,語調冷冽而從容:“現在以五至六人一組,大家分頭潛往安州,但是記住:保命要緊,如果遇到緊急情況,可轉道往潭州。”他頓了一頓:“虎翼營的弟兄還等著咱們替他們報仇,大家可得把小命留好了,不管是到安州還是回潭州,總有一日,要討回這筆血債!”
夏末秋初,蟬聲漸低,山銜落日,青山漸染。慕世琮、孔瑄、藍徽容帶著崔放及另一名校尉蘇琅繞過蓮花關駐守的西狄軍,換過普通民眾的衣服,晝伏夜行,悄悄潛往安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