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要命的是,西狄軍似是估到慕世琮會穿過這片山脈潛回蓮花關,派了大量人馬在靠近官道的一側搜尋,為避搜捕,眾人只得往更險更深處躲避,雖有崔放識得觀星之術,不致迷失方向,但在山間直行了五日,還未能到達蓮花關。
眼見身邊傷員們傷勢日益嚴重,幾日均靠野果和有限的野味充飢,士氣也是十分低迷,慕世琮與孔瑄漸感焦慮,傷員們的傷勢漸漸惡化,雖有孔瑄與藍徽容略識草藥,替他們採了草藥來敷上,但終究還是不斷有人中途倒下。
這幾日的逃亡,對藍徽容來說如同一場噩夢,她寧願去面對戰場上的血腥與激烈,也不願這樣一邊忍飢挨餓,躲避追捕,一邊看著戰友們一個個倒斃於荒山之中。
剛有傷員離去的時候,眾人還有力氣幫他們挖個坑,草草埋葬,可幾日過去,眾人的心漸漸麻木,氣力耗盡,也只能任他們曝屍荒野。
這日正穿過一片茂密的森林,孔瑄回頭見隊伍拉開很遠,行到慕世琮身邊道:“侯爺,這樣下去,不是個辦法,得想法子鼓舞一下士氣才行。”
慕世琮點了點頭,正待說話,隊伍中間忽然傳來一陣小小的騷動,二人行了過去,見藍徽容正蹲於地上,努力想把一名氣息奄奄的傷員扶起。
這傷員藍徽容認得,最初幾日在虎翼營訓練時,他便經常和藍徽容站在一起,後來又經常向藍徽容請教武藝,由於他總是一副憨厚的笑容,為人又極老實,眾人都叫他‘老憨’,他也不生氣,還應得十分愉悅。
眼見他倒於樹旁,左肋下的傷口已近腐爛,全身滾燙,臉上卻還掛著那憨厚的笑容,藍徽容心中絞痛,想起他曾悄悄地告訴自己,他是容州人,家裡已給他說了一房媳婦,等這次戰事結束之後便可回去成親,當時他那甜蜜得咧嘴而笑的模樣似就在昨日,而現在,他卻再也無力回到蓮花關,回到容州了。
一想到容州,藍徽容猛咬牙,伏身下去,向崔放道:“阿放,扶他到我背上來!”崔放應了一聲,便欲伸手扶起老憨。
“放手!”慕世琮冷竣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崔放縮回手去,藍徽容抬起頭:“侯爺!”
慕世琮緩緩蹲下身,仔細看了看老憨的傷勢,知無可挽回,心中一嘆。老憨卻於此刻稍稍清醒,咧嘴而笑,喘氣道:“侯爺,求你,送我一程吧,能得侯爺送一送,老憨下輩子也能投個好人家的。”
慕世琮眼中閃過一抹痛苦之色,片刻後輕聲道:“好!”俯身從藍徽容腰間抽出長劍。
藍徽容一驚,縱身上前:“侯爺,不行!”
“你讓開!”慕世琮眼中已不再見痛苦之色,冷靜如冰。
藍徽容心裡也明白,要想揹著老憨翻過高山實是不可能的事情,而將他棄於荒野只會徒增他的痛苦,還不如一劍了結,讓他在瞬間離去,對老憨來說,這才是最好的結局,但她卻無論如何都硬不下心來,一想到老憨的笑容,一想到他在容州的家人,她怎麼也無法提動腳步。
孔瑄輕輕搖了搖頭,走了過來,握住藍徽容的右手,用力一拉,藍徽容無奈下跟著他急奔數十步,聽得身後隱有嘆息和哀泣之聲,心中一痛,猛然將孔瑄的手一甩,卻也不再回頭,默默向前走著。
“你終究心慈了些。”孔瑄行在她身邊,輕聲道:“我雖不知你為何一定要以女子之身從軍,但既然來了,這些事總得見慣。”
藍徽容沉默片刻,低下頭去:“我知道。”
“其實最痛苦的人,是侯爺。”
“我知道。”
“其實……”
藍徽容抬起頭來,神色已變得十分平靜:“我都知道,你不用再勸了。”
孔瑄愣了一下,忽然笑了起來,眼中似有熾烈的光芒,湊到藍徽容耳邊輕聲道:“其實,你這樣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