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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部分

地道:“我叫彈鋏。”

忽如看到被紫顏易容時的自己。燦燦流光在指縫中滑過,長生微笑著勻開了膏泥,瞥一眼照浪的姿容,徐徐度在童子臉上。

如妙筆繪丹青,筋、肉、骨、氣四勢不缺,依了樣兒臨摹,胸中全無丘壑,指下自有乾坤。照浪驚覺少年初具造化之功,稚嫩學樣下捏就的模樣靈韻生動,恍如他自己對鏡相望。

照浪苛刻的目光裡雜入了淡淡的讚許,一低頭,復又換上峻冷狠戾的神色。他不能讓長生描繪他溫情的樣子。照浪城之主須是狠角色,任何時候任何地方,天生是凶神惡煞的火。

長生斷續地凝望照浪,當他是學刺繡時面對的黃鶯鷓鴣,留意骨骼皮脂的輪廓高低,著力把握精神氣度。過往結識照浪的點點滴滴匯聚起來,在指尖綻成一束光,重現於黑衣童子的臉上。等他收拾完多餘膏粉,兩個照浪坐於屋中,軒眉逸氣猶如雲山霧海里騰昇的矯龍,衣冠抖擻欲飛。

長生怡然一樂,自覺傾盡全力,放心去看鏡心。

一望之下兀自呆了。她目不能視,窈窕十指下卻能毫末畢現,琪樹凜然有了別樣容貌,眉宇與本來的少年甚是相似。琪樹望了一眼手中的銅鏡,忍不住叫道:“是我哥哥!”他朝思暮想的親人一朝於眼前出現,似夢似真,兩眼淚珠頓時盈眶。

長生血脈激盪,鏡心居然能以人心成相,神乎其技竟至於斯!或許正因看不見皮相中的偽飾,才能透過炫目紛繁的外在,直抵玄奧的內心。

他自慚濁質凡姿,默默看得痴了,忘卻周遭種種,心中再無點塵。這是見著天光妙影的感動。鏡心與紫顏。照浪說得是,如果不想超越他們,沒有高遠的志向,只會成為拖累他們前行的負擔。

他是在他們身後虛擲時光的人,初初有了追趕的念頭,體會到易容之術瓊瑤遍開的芳境。

鏡心為琪樹點染完最後的妝容,含笑轉頭對長生道:“該你講給我聽了。”摸索著走到彈鋏面前,悄語說了聲“打擾”,按上他修飾後的面容。長生凝看她玉腕輕妙,淺黛流波,自覺功力不及她萬一,不敢多誇口,揀易容時大致的章法說了。

“你尚在法度中揣摩易容的常理,鏡心早已跳脫法度之外,紫顏也是一樣。”照浪目睹鏡心的神技後嘆息,他的易容術多年未有寸進,早已桎梏在規矩中不能突破。鏡心謙和地搖頭,並不以為然。

長生很是喪氣,“我該請少爺來,大師這般高手,與少爺較量才有趣味。”

“可惜我就要回島上去,不能再與紫先生一較高下。”鏡心惋惜地說道。

長生訝然,心想竟是他毀了紫顏與鏡心較量的盛事,忙道:“不急在一時,我這就去尋少爺,或許趕得及。”

“人生隨緣而會,不必強求。我聽過紫先生的聲音,將來或有一日,能在他處相逢。如今,想是機緣未到。”鏡心安然地對長生笑了笑,“難得你靈竅初開,未受過庸碌義理矇蔽,好好珍惜。”

長生怔了怔,能聽音而知未來,憑他的易容而斷過去,鏡心與紫顏一樣神異莫明。他左思右想,只覺這兩人如能交手,正若千峰雲起,如此風流佳景人間哪復得見?

他執意向照浪與鏡心告辭,要回紫府去請紫顏來。

長生前腳出了玉觀樓,照浪叫琪樹洗去易容,對鏡心道:“你既和他交了手,只怕摹出的樣子又要像上三分。”鏡心點頭,肅然在琪樹臉上重新雕塑,將長生的情態樣貌重擬出來。

照浪口乾舌燥。她從未見過長生,不會受紫顏給出的面容干擾,玉指所向之處,掩埋日久的真相就要揭開。天假手。它來得有些猝不及防,若紫顏在此親眼目睹,會不會在瞬間失盡了血色?

他真想看到紫顏機關算盡時的沮喪。那時,照浪覺得這莫測的男子有了凡人的溫熱,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