愧的念頭,一幕幕回想輕歌遞酒的舉動,彷彿那裡面是千姿所執的敬意。這難得的敬意被他的輕率弄砸了,以後,也許再也見不到了。
在千姿的注視下,長生的冷汗涔涔直下,如果這是驍馬幫的禮節,他的莽撞是否會就此結下樑子呢?
尷尬的氣氛中,紫顏仰頭將酒一飲而盡,笑眯眯地讚道:“是去年桃花開時釀的酒吧?過了冬雪之後,滋味這般沁心,公子是識酒之人哪。”
千姿面容稍豫。紫顏安靜得像一尾乖巧躺於主人腳下的狐狸,無辜而善良的眼神,哄得人心情平和下來。長生如煙消失在千姿的視線中,千姿安然地道:“先生尚未說完呢,到了羲芝嶺後,本公子到底想要什麼呢?”
紫顏一笑,狡猾地道:“不說啦,我不是公子肚裡的蛔蟲,怎知你的心事呢?”
千姿搖頭道:“本公子的肚裡沒有蛔蟲。”
長生“撲哧”一笑,笑完神經又繃直了,心想壞了,老有不合時宜的舉動,倒像是想故意為招惹千姿似的。千姿洞悉地笑著,不再計較他的失禮,對紫顏直截了當地說道:“本公子不和先生兜圈子,我想去的不是羲芝嶺,而是比它更遠的渡魂峽。”
“丌呂族?葵蘇之液?”紫顏即刻問道。
千姿滿意地答道:“正是葵蘇之液——醉顏酡!”
螢火雙瞳收縮,心如鼓敲。他知道那是何物,想不到竟在此間遇上。葵蘇液是天下最好的麻藥,服之如登極樂仙境,妙不可言,無論刀槍戳於身上皆不知痛。若紫顏可取到此物,易容時割開他人面皮亦無須費力。
側側問紫顏:“葵蘇液是什麼東西?”
紫顏歪了頭道:“和姽嫿的香有幾分相似,惑人而已。”
千姿道:“先生莫以為它像麻沸散,只靠羊躑躅、茉莉花根、當歸和菖蒲這些玩意用酒服下就成,或是曼陀羅加草烏此類尋常麻藥。施術時如能使人全然忘懷刀矢相加之苦,何嘗不是一樁善事?”
長生心想,少爺靠了姽嫿之香已做到這點,不必求那葵蘇液。說不定以姽嫿之能,香中早含了此物也未可知。
紫顏沉吟不語,千姿瞥了側側一眼,又道:“此物若用來救治產婦,亦是絕佳良藥。家母在誕下本公子之時,正是服用了他國進貢的葵蘇液,是以母子平安,闔家歡喜。如是在戰亂之年,醫治跌打損傷更是易如反掌。”
側側聽了“母子平安”一語,不知想到什麼,把手絞在一處,反覆翻騰不知該如何靜心,秀面飛紅,正如酒醉後的紅顏。如果葵蘇液有這般好處,她知道紫顏不可能不動心。
“劍有雙刃。”紫顏徐徐說道:“葵蘇液中者如醉,雖說以葵蘇根研粉同服,可保得靈臺清明,不受幻覺所惑,只是此物功效太強,反而……不能流傳於世!”
側側心如電轉,剎那間明白紫顏的用意。驍馬幫要求此物,必是高價賣於富庶之家。如把葵蘇液隨意用於人身,在對方麻醉時即可對人隨心所欲,偏偏中招者迷於幻境不自知。如此一來,害之大矣。
千姿道:“先生太愚昧了。罌粟令人成癮,但亦能固腎止咳,斂肺澀腸。川烏毒性極大,卻可治寒溼風痺、半身不遂。葵蘇液何罪之有,被先生斷言不能流傳?物本無錯,用在人心。”
紫顏輕嘆一聲站起身,目光穿透林木深處,彷彿看到了遙遠的渡魂峽。
“傳說丌呂族生性兇殘,公子是想易容成丌呂族人的模樣,直接盜取他們的神樹?”
千姿含笑點頭:“這回你又猜對了,雖然我驍馬幫未必殺不完丌呂族的人,但本公子希望他們將來也能繼續養著葵蘇樹,給我做後花園。找幾個人易容後潛進丌呂族駐地,割幾株葵蘇樹只是區區小事,先生理當應承。”
紫顏淡淡地道:“點名要這貨的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