喚雨。照浪不禁心動。帝王業,這天下果真只有帝王業是男人的夢想,他想到千姿此刻在北荒的征戰。一旦功成,就是名垂千古的王圖霸業,那時宣洩了的不僅是野心,還有徹底掌控世界的暢快淋漓,如高高在上的神明。
照浪收起的刀猛然出鞘,一記刀光狠狠擊在欄杆上。刀痕迅速蔓延,裂縫咔咔地爬上一根立柱,繼而回廊的一角如猝死般決然坍塌,塵泥四濺。漆瓦灰土匍匐在照浪腳下,他無表情地回望山頂。玉觀樓只是途中的山谷,早早走完了,他要踏上更高的山峰。
照浪疾步趕上紫顏,沒走幾步,對他輕鬆地提起話題道:“對了,我樓裡來了幾個不一樣的易容師。”
“哦?”紫顏漫不經心,猶如春風過耳。
照浪神秘一笑,看著雕花琢鳥的粉漆迴廊,慢悠悠地道:“你信我的眼光,如今敢來的人頗有斤兩,知道輸給你會很丟臉。為了不再讓你白跑,我稍把關看了看,想混吃騙喝的,一律打斷腿趕出門去。”
紫顏眼中清影湛明,道:“如此,不知有些什麼人?”
“你聽過翠羽閬苑之名麼?”
紫顏收了輕慢,點頭道:“聽說那裡地處海外仙島,島民容顏不老,專出高妙的易容師。”
“藥師館呢?”
“唔,易容只是副業,不過也有懂行的人。”
“還有錦心堂。”照浪目光炯炯,留意紫顏神色的變化。“紫先生不愧是國手,這些人如今都在我玉觀樓。若連同行的面子也不給,有點說不過去。”
紫顏的神情難得凝重。多年前的十師會上,他曾推斷出那些隱在暗處的易容師,即出自上述門派。當時以十師之能,並未第一眼看破對方的易容術,這些人的實力不可小覷。
風雲際會。如果沒有照浪推波助瀾,恐怕令這些人云集京城並非易事。
“既有這麼多人才,城主不妨都請進宮裡去,太后有他們保命,百年後也會是少女模樣,何必我去摻和?”紫顏笑眯眯地回答。
有時候,照浪真想一掌把他的笑容按回去。
“玉觀樓太冷清,我已允易容師開門治人,想收錢的就開高價,想積福的銀錢全免,每人掛出名號展露才藝。今日午後有三位易容師現場施術,明日會再換三位,唔,其中某些本事,和你大不相同。”照浪恢復了冷峻,以鷹隼陰鷙的目光斜睨紫顏,“你不來也好,他們若知道你來,有了勝負心,反而不好看了。”
說完,獨自踏步向前,不再看紫顏一眼。
長生在玉壘堂前花廳焦躁踱步。
府中沒了螢火,一樁樁瑣碎細屑的事湧到他眼前,四隻手也忙不過。凡看護門庭、灑掃廳堂、修剪花草、洗浣衣物諸事,差了青衣童子各就各位,他時時巡走監管,只恨看不過來。天一塢伶人操詞練曲,演習裝扮,乃至鑼鼓絲竹,也要他費心用神。
要命的是衙門裡的人又來過一趟,帶來壞訊息。
側側一身丹霞紅衣,捧了一株曇花侍弄。含苞的白花狀若美人,長生瞥了一眼,心情稍安,隨口道:“要開花了?”
“今晚。”側側撫著黑瓷花盆,想到可與紫顏共賞花開即謝的華美,抿嘴笑著。
“唉!偏偏螢火不在。”長生握拳,憤憤地踢了踢青石地磚,“又有人頂了他的樣貌犯案,再這樣下去……”
這時紫顏回府,衫子沾了花瓣,珠粉飄金。長生忙把螢火的事說了,側側迎上來,為他換去沾了泥塵的金衫,蹙眉道:“照浪尋你何事?”
“無非叫我去玉觀樓。”側側遞上茶,紫顏呷了一口,對兩人道,“我託他去官府打聽,等訊息便是。”長生這才靜下來。
側側凝眸問:“這人終不可信。有什麼要我做的?”紫顏笑道:“我先去玉觀樓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