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捨地跟隨,他的舉手投足無不令人懷想,剜心的疼。香氣彷彿有靈,輕撫她的衣袖,蜿蜒地纏身上來,綢繆繾綣,令她痴痴沉溺其中。
她斜倚了門,遠遠地望著。
“大師想比什麼?”
“就比扮女人。”
長生處變不驚地一笑,“和尚心中,也有男女之分?”
平常和尚下意識地摸頭道:“牲畜扮不像,只能分男女。”
“二八處子,半老徐娘,還是垂暮老嫗?”
平常和尚指了長生道:“你年輕,我老邁。”
長生想了一想,忽然狡黠一笑,“大師可願移步,隨我去到外邊開闊地,咱們換個有趣的比試法子。”
平常和尚愣了愣,隨他走了出去。
臨陣用兵,挑選熟悉的戰場,勝算就大得幾分。長生深知這個道理,特意選了天一塢,那班伶人停了歌舞多日,渾身正沒個力使,聞言皆有了精神。一個個穿將起來,煙花雪柳一般,又都戴了白花,憑弔紫顏。
側側觸景生情,低下頭去凝視筵上的青玉茶盞,千般隱忍愁緒。長生遙遙向她行得一禮,靜問平常和尚:“在此間比試可使得?”
那和尚眼也直了,未見過有這許多娉婷環繞身邊,呆呆掃了一遍,吶吶地道:“這……使得使得!只怕人多口雜。”
長生微笑,囑咐眾人不可絮語,伶人們屏氣伺立,再無聲響。長生點頭,嗅了一口濃潤香氣,陡然有了精神,翻開青金瑪瑙寶鈿匣子,紫顏遺留的器具珠彩耀目。彷彿與少爺的手合璧伸向匣中,長生姿逸風流,夾出一柄木刀,裹了膠脂提起。
“大師請——”
他傲然出手,堂而皇之地偷卻春光,侍弄在臉上。一班伶人在他身邊裊繞,鶯鶯燕燕,長生平添了幾分女氣,貼合了眾人的嫻婉氣度,彷彿姐妹花一般。
側側細看長生舉止,宛若紫顏再現,一腔思念再止不住,當下淚流滿面。
平常和尚手腳也快,一會兒變出假髮,一會兒撈出皺紋,面容雖不能絲絲合縫,遠看去也似模似樣。側側也不留心看他,滿腔心思都在關注長生。不多時,平常和尚妝成,髮絲如蠶簇,一臉爛皺橘皮。他彎腰學樣,棗核般的老臉湊上來,咳咳清笑。長生就如他隔代的孫女,頑皮地調弄了脂粉,化成粉蝶般的容顏,鮮妍地綻放。
人生如此。鮮嫩或衰老的皮囊,眨眼就消逝的流年。側側拭淚細看,竟如在開解愁懷,勸她忘憂。
平常和尚盯了長生看了半晌,“紫檀越有徒如此,難怪走得安心。”
長生束手微笑,“大師分明不是和尚,易容術實在太半吊子,不像正經學過。”
那和尚古怪一笑,問:“何以見得?”
“大師身上有藥香,這位小師父也是,長生雖然很少制香,鼻子卻也不差。”長生說到這裡,灼熱的目光凝視平常和尚,“在下冒昧,敢問大師可是皎鏡?”
側側渾身一涼,茫然望去。
那和尚摸了摸光頭,唉呀嘆氣:“名師出高徒,我這張麵皮瞞不得易容師。”扯去麵皮,又掏出一隻碩大的耳環戴了。長生仔細瞧了瞧,赧顏道:“大師過譽,在下只學了少爺的皮毛。”想到皎鏡終晚了一步,忍不住流下淚來。
皎鏡身邊那個沙彌抹去臉上易容,叫道:“長生!”
長生轉頭一看,是久別的卓伊勒,少年眉宇間堅忍依舊,但雙眸跳脫,比先前多了分慷慨情志。長生乍見故人,一腔感傷盡數發洩,沙啞的嗓子帶了哭腔道:“你們來晚了,少爺他……他……”
卓伊勒走上前,抱住他的肩頭,“別哭,慢慢說。”
皎鏡皺眉,耳環晃得流光四溢,長吁短嘆地道:“他居然不等我就去了,真該死!可是不對,紫顏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