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天再去和她說說。”
“不用。你和她談話的次數都有一百次了吧。”她正襟危坐,像是談判一樣望著他,“現在我給你兩個選擇:一,我們離婚,我回中國。二,你和我搬出去住。”
他比之前更矛盾了,但剛才出去應酬完回來,看上去還有一些醉意:“我們明天談吧。”
“好。”
她也沒再勉強他,只是起身更衣準備睡覺。可是剛站起來,他也跟著站起來,從背後將她完完全全抱住:“老婆,你其實知道我離不開你。”
拍這一幕的時候申雅莉並不知道顧希城的表情。直到這一刻看著影片,她才看見了他眼中的痛苦與悲傷。他將臉頰貼在她頸窩時的表情,與多年前她提出分手時一模一樣。灑落在他們身上的月光是如此冷寂,就好像全世界就只剩下了這兩個人。
“那之後一年,他就病死了。”
江南的聲音響起的同時,畫面也漸漸黯淡,又切換到了2012年陽光燦爛的直布羅陀海峽。海風吹亂了她的短髮,讓眯起的眼睛看上去格外漂亮。她望著一望無際的深藍海洋,用一種彷彿事不關己的語調說道:“他是單親家庭,又是獨生子,根本沒辦法離開他的母親。但他又是不願意表達自己情緒的人,所以一直憋著不告訴我,只是天天出去喝酒解悶。他酗酒過度加過度操勞,有一天突然病倒,送到醫院去搶救已經來不及了。”
“怎麼會突然這麼嚴重?”侯風皺眉說道。
“主要是我當時態度太堅決了。他很害怕我回國以後不回來,又不願意一直這麼和母親僵下去,所以一直過得不開心。日本人的親情啊其實是很淡的,他媽說翻臉就翻臉,只要他在外住一天,她就不認這個兒子。他覺得不開心,一直揹著我吃抑鬱症的藥。他的死其實心理佔了很大因素吧。”
說到這裡,婆婆尖銳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都是你,都是你這女人害死了南!他的葬禮你也別想參加!!”她用手壓住被風吹亂的頭髮,深深吸了一口氣,苦笑著說:“算了,不說不開心的事了。”
可是,剛一扭頭,她就被侯風抱住。她錯愕地往後縮了一下,對方卻非常強勢。侯風拍拍她的背,嚴肅地說:“其實心裡很難過吧。我可以暫時當你的出氣筒。”
她疲憊地笑了:“哪有會主動抱人的出氣筒?”
“我自營自銷的。侯風牌。”
“哈哈哈哈,你不要犯二了啊。”她終於笑了出來,把他推開,“好了,謝謝你。你看這裡天氣這麼好,誰有心思緬懷過去啊,大家聊聊天而已。”
接下來一個多小時影片都在拍攝江南與侯風陷入戀情的過程,同時穿插著西班牙的風景勝地鏡頭。西班牙本身已經很漂亮了,經過電影后期的處理,在大熒屏上更是美得猶如神話傳說中的世界。他們揹著其他遊客偷偷牽手,從大教堂乘坐馬車附近繞城而行。古城裡的鮮花無處不在,他摘了野花佯裝舊式紳士送給她。白色山城的雨天裡,他們試著在橄欖樹下躲雨,卻被淋成了落湯雞。他坐在長椅上繪製圖紙,她從旁邊經過,卻被他一把接住腰按在了腿上。後來他們在科爾多瓦發生了關係,她躲了他一整天,卻在回酒店時被他強勢地攔住。
“我不會再放你一個人在外面。我要帶你回國。”他以幾近命令的口吻對她說道。
因為親熱戲過多,淺辰一整個晚上都坐立不安。他那愛吃醋的戀人只要用眼角橫他一下,他就會哆嗦著朝申雅莉這邊靠。她被他鬧得完全看不進去電影,只好像哄小動物一樣把他趕回柏川身邊。終於到鏡頭拍攝到巴塞羅那的時候,他才安分了一些。其實,沒有人能忽略那個旋轉在熒屏中央的龐大教堂。它長近百米,寬六十米,整體呈現米色,是學院派的新哥特式建築。與它相比,巴塞羅那所有的建築都渺小如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