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沒有入宮。他到江南後絕對會第一時間拜訪安南王府,萬一將來是趙氏父子的天下,他還可以在新朝廷中謀個一官半職。趙氏也肯定需要舊家豪族的支援,所以這根本是兩好的事情。
可他女兒在宮中,就像送了個人質到皇帝身邊一樣,他要進安南王府,還得好好考量一番。
皇帝在先皇駕崩百日後,就開始了選秀活動,這一舉措很為腐儒們譏評,因為皇帝為太子時,是以“仁孝”著稱的。他的父皇在他的皇祖父去世後。很老實地守了三年孝才開始選妃,輪到他,才三個月就開始大肆蒐羅美人。
其實只要稍微開明點的,就能理解皇帝此舉的無奈。他這樣做,乃是時勢所逼,安南王府蠢蠢欲動,朝廷中又剛剛經歷了壽王之亂,人心不穩,最快最有效籠絡大臣的方法,就是透過選秀,收納一批重臣,尤其手握重兵的將領們的女兒。
像這次冊封,兩位大將軍的女兒同時被冊為昭儀,一進宮就招幸,聖眷頗為隆重。做皇帝的也可憐,跟哪個女人睡覺都不能依自己的喜好,要看跟哪個女人睡覺更有利於朝廷的安寧,和皇位的穩固。
這一招還真有效,像他的女兒,明明只是冊了個小小的才人,且未承寵,家裡人就比以前興頭多了,對皇帝也更忠心,畢竟皇帝也算是沈家的女婿了。
記得當時,冊封才人的旨意剛下,整個沈府奔走相告,人人喜形於色,沈鵬覺得自己的官位保住了,沈湛覺得自己復職有望。就連他,都一度以為,興許可以鹹魚翻身,重新戴上官帽。
大家一致認為,才人品級雖低,卻表明了一個重要訊息:皇帝已經不計較沈家在帝位更迭時期腳踏兩條船的“不忠”之舉了。
直到這次南來,遠離了沈家那個觀天的“水井”,在船上冷靜數日,沈鶴才明白這種想法有多自欺欺人。一個才人而已,宮裡不要太多!皇帝那用不完的低等嬪妃名銜,還可以收買許許多多像沈府這樣的人家。
除此而外,廣置嬪妃還有一個功用:等於在宮裡押了許多人質。一旦南北決裂,凡有女兒在宮裡的人家,若敢投靠南方朝廷,皇帝可以立刻以謀逆罪把宮裡的女兒給咔嚓了。
醒悟過來後,沈鶴決定專心經商,趁現在仗還沒打起來,多賺點錢,在南方紮下根基,到時候搬到江南來住。他有種預感,一旦兩邊開戰,肯定是南方的軍隊向北進犯,南方反而是安寧的。
也就是說,內心深處,沈鶴相信安南王府才是最後的大贏家。不只他,還有許多人跟他持一樣的想法。
這也是為什麼,明知皇帝忌憚安南王府,京中還是有許多豪族悄悄把女兒送來。反正家裡少個女兒又沒人查問,等安南趙氏掌了乾坤,也有了進身之階。
劉氏的孃家,就送了一個女兒到王府,還是劉氏的叔叔通政使大人的嫡女,這明擺著是要爭世子妃的。劉家暗裡送一個女兒到安南王府,明裡又送了一個女兒進宮,這次和他的淨兒同一天受封為才人。
經過數度猶豫,沈鶴還是向王府遞了名帖。
太妃正為孫子偷偷成婚一事煩躁不已,聽說沈鶴到訪,想到俞宛秋原是沈府的人,正好可以問問沈鶴,他兒子和俞宛秋是不是有婚約。
若有,這樣水性楊花的女人,怎堪為世子妃?俞宛秋在沈府幾年,搞不好早已和沈鶴的兒子有了私情。
不管有沒有,只要婚約存在,她會立刻傳書世子,讓他把俞宛秋給休了。
沈鶴想開口求太妃幫忙,借用王府的人脈尋找沈淵,卻沒料到,場面話剛說完,太妃就一臉嚴肅地問他:“俞宛秋跟你的兒子到底有沒有婚約?”
沈鶴愣在當場。雖然他聽過不少關於世子和俞宛秋的傳聞,總覺得那是府裡的人在捕風捉影, 俞宛秋府門都很少出,她在哪裡見過世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