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果然是好孩子……”
接著,便是一陣鐵器叮噹聲,拔開瓶塞聲,刀刮肌膚聲,剪刀鉸剪聲,輕輕拍打聲……
停了半晌,又聽得青衣“婦人”撮口吹氣聲,刀鋒霍霍聲,還有便是白飛飛的輕輕呻吟聲……
在這靜寂如死的深夜裡,這些聲音聽來,委實令人心驚膽戰,朱七七又是害怕,又是好奇,忍不住悄悄睜開眼睛一看……
怎奈青衣“婦人”已用背脊擋住了她視線,她除了能看到青衣“婦人”雙手不住在動外,別的什麼也瞧不見。
她只得又合起眼睛,過了約摸有兩盞茶時分,又是一陣鐵器叮噹聲,蓋起瓶塞聲,束緊革囊聲。
然後,青衣“婦人”長長吐了一口氣,道:“好了。”
朱七七睜眼一望,連心底都顫抖起來——
那溫柔、美麗、可愛的白飛飛,如今竟已成個頭發斑白,滿面麻皮,吊眉塌鼻,奇醜無比的中年婦人。
青衣婦人咯咯笑道:“怎樣,且瞧你姑姑的手段如何?此刻就算是這丫頭的親生父母,再也休想認得出她來了。”
朱七七哪裡還說得出話。
青衣“婦人”咯咯地笑著,竟伸手去脫白飛飛的衣服,恍眼之間,便將她剝得乾乾淨淨,一絲不掛。
燈光下,白飛飛嬌小的身子,有如待宰的羔羊般,蜷曲在被褥上,令人憐憫,又令人動心。
青衣“婦人”輕笑道:“果然是個美麗的人兒……”
朱七七但覺“轟”的一聲,熱血衝上頭頂,耳根火一般的燒了起來,閉起眼睛,哪敢再看。
等她再睜開眼,青衣“婦人”已為白飛飛換了一身粗糙而破舊的青布衣裳——她已完全有如換了個人似的。
青衣“婦人”得意地笑道:“憑良心說,你若非在一旁親眼見到,你可相信眼前這麻皮婦人,便是昔日那千嬌百媚的美人兒麼?”
朱七七又是憤怒,又是羞愧——她自然已知道自己改變形貌的經過,必定也正和白飛飛一樣。
她咬牙暗忖道:“只要我不死,總有一日我要砍斷你摸過我身子的這雙手掌,挖出你瞧過我身子的這雙眼珠,讓你永遠再也摸不到,永遠再也瞧不見,教你也嚐嚐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復仇之念一生,求生之心頓強,她發誓無論如何也要堅強的活下去,無論遭受到什麼屈辱也不能死。
青衣“婦人”仍在得意地笑著。
她咯咯笑道:“你可知道,若論易容術之妙,除了昔年‘雲夢仙子’嫡傳的心法外,便再無別人能趕得上你姑姑了。”
朱七七心頭突然一動,想起那王森記的王憐花易容術之精妙,的確不在這青衣“婦人”之下。
她不禁暗暗忖道:“莫非王憐花便是‘雲夢仙子’的後代?莫非那美絕人間,武功也高絕的婦人,便是雲夢仙子?”
她真恨不得立時就將這些事告訴沈浪,但……
但她這一生之中,能再見到沈浪的機會,只怕已太少了——她幾乎已不敢再存這希望。
第二日凌晨,三人又上道。
朱七七仍騎在驢上,青衣“婦人”一手牽著驢子,一手牽著白飛飛,躑躅相隨,那模樣更是可憐。
白飛飛仍可行路,只因“她”並未令白飛飛身子癱軟,只因“她”根本不怕這柔軟女子敢有反抗。
朱七七不敢去瞧白飛飛——她不願瞧見白飛飛——她不願瞧見白飛飛那流滿眼淚,也充滿驚駭、恐懼的目光。
連素來剛強的朱七七都已怕得發狂,何況是本就柔弱膽小的白飛飛,這點朱七七縱不去瞧,也是知道的。
她也知道白飛飛心裡必定也正和她一樣在問著蒼天:“這惡魔究竟要將我帶去哪裡?究竟要